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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看是不是睡覺。
“睡吧!”楊作新應了一聲。
“吹不吹燈?”燈草兒問。
“甭吹燈,我還想看會兒書!”楊作新回答。說著,拉出一床被子,鋪開來,撿起一個枕頭,支在胳肘窩,看起書來。
燈草見了,臉上的光彩一下子沒了。她想了想,將那條在炕上焐熱了的被子給楊作新蓋上,自己拉過剛才楊作新展開的那條,脫了衣服,先睡了。楊作新一邊讀,不覺輕聲念起來:“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大地上徘徊。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都為懼怕這個幽靈,而結成了廣泛的神聖同盟……”
正在唸著,楊作新聽到窯裡,有一種異樣的聲音,像是人在抽泣。他停止了唸書,一聽,這聲音是從燈草那裡傳來的。“你怎麼了?”他問燈草。見燈草不吱聲,就倒轉身子來,離開燈盞,到了燈草這頭。只見燈草用被子蒙著頭,那聲音確實是她的。燈草還在抽泣,被子一顫一顫的。
楊作新感到納悶。他俯下身子,去揭燈草的被子,誰知燈草用手抓著被子沿兒,死活不放。楊作新到底力大,他還是把被子揭開了。只見燈草兒,頭髮貼在臉上,滿臉是淚,哭得像個淚人兒樣,胸前的紅裹兜,也溼了一片。
“誰欺侮你了?”楊作新問。
燈草兒哽咽著說:“誰欺侮我了,你還不知道!你明知故問。”
“到底怎麼回事?”楊作新還是不明白。
燈草說:“結婚幾年了,你不跟我睡覺。你欺侮我,看不上我。你的魂,不知讓哪個狐狸精勾去了!”說完,越發冤枉得哭起來。
楊作新眼前一亮,心口突突突地跳起來。
沒容他細想,燈草突然坐起,一把摟住楊作新的腰,轉身把他壓在自己身子底下。繼而,騰出兩手,摟住楊作新的脖子,摟得他喘不過氣來。一會兒,又就地打個滾兒,讓楊作新壓在自己身上。
一直守著空房,偷偷唱著淒涼的民歌的燈草兒,這個晚上,勇敢地佔有了自己的男人。燈草唱的那首淒涼的民歌是這樣的:昨晚上奴家做了一個夢,夢見哥哥上了奴的身,趕緊把腰摟定,醒來是一場空。
兩個人就這樣睡在一個被窩裡,並且枕在一個枕頭上了。陝北大地寒冷的冬夜喲,在土窯洞裡,在石板炕上,痛苦與歡樂,歌聲與呻吟聲,傷心的眼淚和歡笑的眼淚,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幅人生的受難圖和歡樂圖,一曲交響樂。在苦焦的陝北大地上,在人類苦難而又漫長的行程中,性的快樂成了他們苦難生活的一分稀釋劑,也許,正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性的快樂,才使男人多情和女人懷春,才使因為勞動而疲憊得腰都直不起了的男人和心中愁腸百結的女人,夜晚還要進入一回那似神非仙說幻不幻的神秘境界。它成了人類生生不息的最牢固的保障。
燈草兒突然呢喃有聲,她對趴在身上的男人說,去把燈吹謝吧,亮著燈來,她害羞!…… 第二天早晨,一種不可遏制的喜氣,在燈草兒的臉上盪漾開來。她的臉頰緋紅。她走起路來,步履踏實地落在地上,顯出某種滿足,腳步較前一天,隱約地呈現出外八字形,不過不細心的人是看不出來的。她的胸脯,也稍稍比前一天高了一些。這些,細心的楊乾媽都看到了。當燈草走到鍋臺跟前,正要生火做飯時,她說她親自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她要拿出手藝,擀長長的“拴魂面”給全家吃。接著她喚起還在睡懶覺的楊蛾子,叫她到窯外抱柴。
楊作新寫對聯,燈草兒貼門神。這年大年三十晚上,全家聚在正窯裡,歡樂地熬了一個通宵。通家和睦、閤家團圓,一派天倫之樂。喜得楊幹大和楊乾媽,竟也像孩子一樣笑得合不攏嘴。楊幹大說,他這才算是活成人了!大年初二,按照鄉俗,燈草兒騎著驢,楊作新牽著韁,回了一趟後莊。楊作新提上兩瓶酒,一根羊腿,去拜見了丈人丈母,和燈草那些猴弟弟、他的小舅子們。
過完節,一個月之後,膚施城杜先生那裡捎下話來,要楊作新趕去報考、入學。事已至此,楊作新不得不說。父親楊幹大聽了,竟一下子衰老了許多,他沒有罵兒子,也沒有再脫腳下的鞋,只是問了一問:你能不去嗎?大從來不求人,這次彎下腰求一回你!楊作新聽了,堅決地搖搖頭。楊幹大於是一跺腳,披上羊皮襖,聽瞎子說書去了。母親號啕大哭,坐在了地上,哭得楊作新一陣陣心酸。倒是楊蛾子開通,背過父母,她向哥哥伸出大拇指,說楊作新像個鬧世事的男人。
臨走的這一夜,夫妻之間,又說了不少的情話。燈草兒幾次想告訴楊作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