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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作新在縣城上了兩年學,於我們說話的這個年頭,又回到了吳兒堡。書念得多了,比起原先的精靈剔透,又顯得有了一絲呆氣。這叫書呆子。楊幹大見了,暗暗叫苦,心想凡事得有個節制,做過頭了就是不好。他對楊作新說,這下該收心了吧!回家過安生日子吧,你媽想孫子,都快要想瘋了,看見人家的孩子,抱在懷裡捨不得給。楊作新點點頭。最歡喜的當然是燈草兒,受著活寡的她,偷偷地瞅著自家男人,抿著嘴笑。這時候杜先生要回膚施城,楊作新提出,要送杜先生一程,楊幹大說,受人之恩,理應找個機會報答,你就去吧!其實楊幹大的心裡,還有一層意思,眾人都看見了,吳兒堡方圓一帶,就楊作新的墨水兒喝得多,杜先生一走,這前莊小學校長的職位該攤給他兒子了,因此去送杜先生,也有這個意思在內。
於是就有了我們前邊所說的楊作新南下膚施城,以及城中所見、路上所遇的種種遭遇。話說這一天夜裡,搓完玉米,拉完家常,楊作新本來還想提提去上省立膚施中學的事,看到話題很難引到這上邊來,且母親又一再督促他回窯睡覺,於是只好停下手中活計,回到自家窯裡。
楊作新住在左首的那孔窯洞裡,那裡原來堆放的是雜物、糧囤之類,後來騰出,做了新房。右首的那孔窯洞,前半邊做的是驢圈,後半邊靠窯掌的地方搭了個雞架,驢守著雞,不怕黃鼠狼來拉。
燈草兒正在油燈下,剪窗花。別看她人生得粗糙,卻長著一雙巧手。年關到了,村上不少人家,來央她剪窗花,剪門神,現在她已經把該支應的門戶都支應了,目下是在給自家剪。剪的是一對門神,右首秦叔寶,左首黑敬德,三張紙塌在一起鉸,鉸完後再分開。過年期間,這三幅門神,就將貼在楊家的三孔窯洞的門扇上。不過,燈草兒最擅長鉸的,是一個叫“抓髻娃娃”的圖案,這是一幅從遠古流傳下來的著名陝北民間剪紙。一群抓髻娃娃,手拉著手,站成一排,對著世界歌唱。這種圖案,往往是給那些添了丁口的人家剪的。將這抓髻娃娃,貼在坐月子的婆姨的窯裡,據說可以辟邪。可憐燈草兒,不知為多少人家剪過這種圖案,卻沒有一幅是為自己剪的,想來真是一件傷感的事。
炕燒得很熱,被子已經鋪好,兩個枕頭,一床被子,看來,燈草真像她母親教誨的那樣,想點撥點撥楊作新了。
炕上有一些剪好的剪紙,是幾隻大老虎,這些大老虎是鎮符,將來要隨便貼到牆壁的什麼地方去。楊作新揀起一幅剪紙看了看,見老虎的尾巴上,挑著一輪太陽,他覺得好奇,又拿起另一隻老虎來看,看見老虎的屁股上,卻是個有孔的麻麻錢。他不明白這太陽老虎和麻麻錢老虎,有什麼不同,於是便問燈草。燈草說,那尻子上有太陽的老虎,是公老虎,尻子上有麻麻錢的老虎,是母老虎。楊作新聽了,有了興趣,問這老虎身上的記號,可是她想出來的。燈草說,老輩子傳下來的,都這麼鉸,她也解不下其間的道理。楊作新見說是老輩子傳下來的,益發覺得詫異,他撿起這些老虎,又仔細端詳了一番:陽生火,火為陽,這太陽老虎指的是雄性,細細想來,也不難理解,那麻麻錢老虎是怎麼回事呢?他想起劉禹錫的兩句詩:石頭城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牆來。舊時的人們,將這種中間有孔的照牆,叫女牆,大約是取它類似女性的生殖器吧,這樣說來,這個有孔的麻麻錢,在這裡大約也是這個意思。
楊作新越想越深,想得都有些呆了,他想這些古老的東西里面,到處埋藏著大神秘,如果有人細細研究,也許會是一門學問。
獲得性有遺傳的可能性,楊作新此時此境的思考,許多年後,在他的兒子楊岸鄉身上得到了實現,並且楊岸鄉以自己的深入思考,窮追不捨,破譯出一個又一個屬於民族的古老奧秘,給那時的藝術界和史學界,帶來一場大驚異。而因剪紙而起,引發出天才的畢加索式的剪紙女孩的早夭,光彩照人的丹華姑娘的出走,以及頭腦光光的老研究員的踏勘高原,特別是後來的巴黎相會等等故事。不過那些都是後話,此處不提,以後再說;何況此時此境,也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此時的燈草兒,棉襖上罩了一件大紅的衫子,映得臉上紅堂堂的;冬天太陽不毒,再加上不下地了,臉也捂得白了些。她比楊作新大幾歲,身材已經豐滿,胸膛前鼓鼓的,隱隱約約現出兩個奶頭的形狀。沒有了公爹公婆在身邊,這燈草兒也就少了許多拘束,柔情蜜意,也敢往臉上帶了。見男人呆呆地瞅著她看,燈草兒嫣然一笑,她麻利地將這些凶神惡煞般的門神,剪好,扔到一邊去,然後徵求男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