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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當年那個剪著短髮的,熱情洋溢的女學生,那個叫嚷著要學秋瑾,也寫出一幅‘秋風秋雨愁煞人’條幅的‘密斯趙’了。”
“記得,當然記得,不過那都是當年的事了。‘行人莫問當年事,故國東來渭水流’,那時的少不更事,少年狂熱,我們都不要提它了吧!如今,我是國民政府的順民、模範小學的校長,說穿了,也不過是為了個衣食飯碗而已。我想,你不至於尋我的麻煩吧!即便尋,我想我也不怕,時過境遷,誰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趙督學想不到楊作新這樣絕情,也想不到楊作新現在是這樣的精神狀態,她有些信了。這些年來,她的心裡,其實一直有楊作新,她希望他幹成一番大事,不管幹什麼,就是當共產黨也行。作為一個女人來說,總是把自己最初鍾情的男人,看做整個世界,看做崇拜的偶像,希望有一天,在邂逅相遇的時候,男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以君臨萬方的姿態降臨人間,這時,她將對她身邊的人說:“瞧,這是我最初的戀人!”
趙督學深深地感慨起來,看見生活將這樣一個精力充沛、才華橫溢的昔日的英雄,變成了現在的冬烘先生,她甚至有些可憐他了。她開導他說,應當面對生活,尤其對一個男人來說,如果她看見她所愛的一個男人,最後竟在這座破廟裡,消磨掉他的生命,直到死亡,她會傷心的。她接著問起楊作新的婚姻,聽說楊作新如今還是單身,她很留意,她強調自己目前也是單身。最後,她鼓勵楊作新說,在省城上學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本書上,抄了一句一個外國作家的名言,名言是寫給男人的,出言粗魯,有傷風化之嫌,但是現在就他們兩個,因此她斗膽將這名言說出,算是口贈給楊作新吧!
“這句名言是———”趙督學停頓了一下,臉上泛起一陣楊作新曾經熟悉的紅暈。她很快地接著說,“這句名言是:”男人的事業在酒杯裡,在馬背上,在女人的肚皮上!‘“說完以後,她鎮定了一下自己,然後盯著楊作新看。她畢竟不是當年的”密斯趙“了,經歷了社會,經歷了人生,經歷了婚姻,她已經成了一個幹練的女人了。
楊作新迎住了趙督學的熱辣辣的目光,並且從她的話語中,也聽出了那露骨的暗示。但是他裝做困惑不解,他的眼神是遲鈍的和惶惑的,而且似乎還有一絲膽怯,其實在他的心中,也翻滾著一股滾燙的激情,故人相見,不管怎麼說,那一段感情總是存在過的,並且曾經是那樣美好,因此此刻楊作新真想迎上前去,攥起她的手,彼此都卸去偽裝,認真地或者輕鬆地談一談。女人先卸去偽裝了,但她畢竟是女人,雖然聰明過人,對這個世界畢竟還知之甚淺。楊作新成命在身,不敢有絲毫閃失,對於女人的用情,一時間也難辨真偽,他明白,一定要穩定住自己,不能感情用事,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想法子請這位趙督學上路。於是,好個楊校長,拽拽衣襟,咳嗽了一聲,避開趙督學剛才拋過來的話題,又開始彙報起他的“鹽蛹蛹”來。
楊作新遲鈍的目光本來已經使趙督學難堪,覺得初次相逢,她的話說得多了點,露了點,正有一絲悔意,這時,見楊作新又拉起了那骯髒的“鹽蛹蛹”,於是有些惱火地打斷了他的話。趙督學說:“改天再拉你的‘鹽蛹蛹’吧!楊作新,你也明白,我不是為這事才在你這裡耽擱的。我現在要走了,不過,我還會常常來的,或者,將你調到城裡的學校去。唉,誰叫咱們曾經有過那一陣子哩!”
女人說到這,眼圈有些紅,她掏出一面小鏡子,匆匆地收拾了一下,最後,她要起身告辭了。這時,她看見了楊作新疊得有些零亂的被子。“你還沒有學會疊被子?”她說,“記得上膚施中學時,我到男生宿舍找你,進了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給你將被子整好。我一邊整一邊說:”我的乖孩子,你什麼時候才學會自己管理自己呢!‘“
楊作新見女人這樣說,學校裡的那些日子,頓時歷歷在目,浮現在了眼前,他覺得他和眼前的這個趙督學,接近了許多。如果趙督學現在能不走,能繼續說下去,也許,她將攻破楊作新,他們之間存在的那個鴻溝,起碼在這個高原的早晨,會暫時填平,她所期望的那個當年的楊作新,會放下冷漠、戒心和自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遺憾的是,趙督學沒有能夠繼續說下去,出於一種習慣使然,她現在走到了楊作新的床前,伸出手來,要為楊作新整理被子。
楊作新見狀,嚇得冒出一身冷汗,剛才那驟然而止的溫情,一下子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原來他的枕頭底下,壓著那支短槍。前面說了,膚施城距小鎮,僅二十華里,敵人的馬隊,十多分鐘就可以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