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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平日裡,小鎮的街道上,一溜一串,南來的、北往的,時常過隊伍,所以楊作新不能不防。平日睡覺時,這支短槍,老在枕頭底下,以防不測,白天就塞進被子裡,以備急用。督學一行來視察,已屬意外,那趙督學卻是故人,則更是意外,如今這督學大人的纖纖玉手,正待揭開被子,則意外之處,又添一層驚懼了。
楊作新一改剛才木訥委瑣的樣子,一個箭步趕上前去,攔住了趙督學的手,然後陪著笑說:“趙督學,咱們為人師表的,你看窗外,有學生在瞅哩!”
趙督學聽了,也感到前面的舉動,有失督學尊嚴,於是縮回手,起身告辭。楊作新趕緊打發兩個大一點的學生,送趙督學回膚施城去。
“我還會看你來的!”趙督學說。
送走了趙督學,楊作新返回屋子,關了門,將那隻短槍,藏進那隻隨身攜帶的手提箱裡。想一想,覺得放在箱子裡,還是不方便,又取出來,重新塞進被子裡。收拾停當,鎖上門,出來為學生上課。
又過了些日子,相安無事,於是楊作新便安下心來,依舊晨鐘暮鼓,度著他的教書先生生涯,不提。
前面三番兩次,提到的那個“鹽蛹蛹”,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楊作新除了教書以外,出於天性使然,為鄉親們辦了不少好事,那“鹽蛹蛹”的事,只是其中一例。
先生吃飯,沒有個專門的灶,只是輪流在學生家中吃派飯。楊作新喜歡吃酸菜,這大約是他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學生家長見他愛吃,便每頓飯都有一碟酸菜侍候,或生調著,或熬成熟菜。卻說有一次,做飯的婆姨忙著,或者說楊作新來得早了點,於是他就發個勤快,拿起一雙筷子,一隻碗,自己去那酸菜缸裡撈。面板蓋一揭開,只見酸菜缸裡,咕容咕容,白花花一層,盡是蛆。那頓飯,儘管切好的酸菜裡,主家婆姨還特地潑了些蔥花油,可楊作新一筷子也沒有動它。第二天學校裡一上課,楊作新就給學生們講了一通衛生和文明的道理,告訴學生,回家鬧一場“衛生革命”,從酸菜缸鬧起,把酸菜缸裡的蛆撈出來,或者乾脆,把鹽水倒了,另醃。學生們下午來到學校後,告訴楊校長,家裡大人們說,那酸菜缸裡,不是蛆,是“鹽蛹蛹”,酸菜所以好吃,所以不壞,就是因為水裡有鹽蛹蛹。這醃菜水,雖然黑糊糊的看起來噁心,卻是他們老幾輩人一直用下來的,萬萬倒不得。楊作新聽了,哭笑不得。上課的時候,他做了這樣一個實驗。他拿起一塊肉,放在課桌上,這時正是秋天,一會兒,便飛來蒼蠅無數。那蒼蠅擻過的肉上,開始有幾個白色的小點,小點慢慢地變大,等到下課鈴聲響起,這些白色小點,已經變成湧湧蠕動的蛆了。楊作新讓學生們排成一行,輪流看著,看這桌上的蛆,和他們家酸菜缸裡的東西,是不是一樣的。學生們看了以後,信了;楊作新告訴他們,回到家後,也仿照他,給父母做這樣一個實驗。學生回去,照此辦理,家長們見了這白花花的蛆,和他們家酸菜缸裡的鹽蛹蛹,確實是一樣的,登時噁心起來,紛紛將醃菜水倒掉,把酸菜缸扛到河裡去洗,更有恨不得把自己這些年來吃下去的酸菜,也都吐出來的。一時節,小鎮及其周圍幾個村子,倒醃菜水成為一種風氣。
趙督學談起這“鹽蛹蛹”,倒給楊作新一個提醒,他雖然明白,趙督學所以纏他,是另外的原因,這“鹽蛹蛹”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但是,自己在教學中,是不是表現得進步了些,違背了上級制訂的“宜灰不宜紅”的原則?從此他格外謹慎起來,言談舉止,都思忖再三。那趙督學,接著又來了幾次,看來對於楊作新,確有一番舊情,楊作新雖然時時有所衝動,但總是能剋制住自己,做到有理有節,不卑不亢。趙督學見楊作新,不似她那天見到時所想象的那麼簡單,言語過往之間,也多了幾分敬重成分,並且重新提出,要將他調往膚施城去,楊作新聽了,只是笑著搖頭。雙方的關係,就這樣僵持著。
其實,楊作新何嘗不想揭開枕頭,亮出短槍,當著昔日的情人,公開自己的身份,告訴她,他楊作新是個什麼人。只是,這樣做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女人依舊良心未泯,她願意捨棄自己眼前的榮華富貴,跟定這個共產黨,和他一起去經歷風風雨雨;另一種可能是這女人突然變了臉色,那樣楊作新不但性命難保,更重要的是膚施地區的黨的工作將受到嚴重危害。想來想去,楊作新不敢擔這個風險了。
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這些情形,小鎮的人也都瞧在了眼裡。他們看見那個態度傲岸、服裝鮮豔的年輕女人,三番兩次來找楊作新,斷定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男人女人,往一起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