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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人的腦子如果具備電腦硬碟的功能,那就好了。隨時可以抹掉不堪回首的記憶,甚至可以把所有的記憶通通刪除,就像硬碟格式化一樣,重新變成空白。是的,為了忘記險遭強暴的那一晚,我不惜放棄所有的記憶。
我成了酒鬼,住在美食城,想當酒鬼十分方便。雖然再多的酒也洗不去我的屈辱,但酒能麻木我的腦子,讓它休眠。每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到樓下的總檯拿酒,什麼酒拿得順手我就拿什麼酒,沒人敢說半句。我的樣子像個從原始社會跑出來的野人,披頭散髮,滿臉鬍鬚,光裸的上身露出茸茸的胸毛,下身只穿一條內褲,渾身散發惡臭。別說服務小姐不敢阻撓我拿酒,保安碰上也躲之唯恐不及。大概是怕我把食客嚇跑了,幾天後,我開門就能看到一件啤酒。
“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接到許琴電話的那天,我正準備開啟第一瓶酒。她的這一句話,喚醒了我的腦子。和她通完電話,我把手裡沒開啟的酒放回酒箱。在衛生間認真地洗了一個澡,刮乾淨鬍鬚,梳理好長髮,穿上很久沒穿過的衣服。未了,端起那箱酒,下樓交還給總檯,說了聲,“對不起。”總檯小姐比第一次遇上我來拿酒還要吃驚。
許琴告訴我,她考上研究生了。這不見得是好訊息,我不是為這個訊息戒酒的,我是改變了主意,我發現我的記憶中,值得回味的部分比想要抹掉的部分多得多,不單單是許琴。犯不上為一個同性戀,損失我諸多美好的記憶,況且,我已經把那混蛋打得半死不活。我想我是太孤單了,以至於產生瘋狂的自暴自棄。
戒酒的第二天,我開始出門旅行。在我那部分屬於美好的記憶裡,許許多多是來自於旅行,我希望旅行能去掉身上的晦氣,沖淡那部分醜陋的記憶。我先是就近去了文昌,那地方曾有個人生出了三個偉大的女兒,去過那人的故居,說不定將來生兒育女也能沾上點靈氣。接著,我去博鰲觀摩國際會議,遺憾的是,離會場兩百米就被警察趕回頭,只好下海游泳,算是到此一遊。完了,我又去了猴島,去了臨高、通什、鶯歌海,島上玩膩了,我計劃跟隨漁船出海。臨行前一天,我不該在三亞看日落,日落沒看成,反而看到了“天涯海角”三個字,稀裡糊塗聯想起窮途末路的演員生涯,大大打擊了我旅行的熱情。這樣,我取消出了出海計劃,當晚便坐夜車返回海口。
午夜十二點,美食城擺滿了車輛,一二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不過,那是與我無關的熱鬧。符波已下班,沒人理睬我,我像旅行期間住賓館一樣,提行李回到我的宿舍。洗過澡,肚子餓得慌,沒把頭髮弄乾就想去找吃的,剛開啟門,嚇得我差點尖叫起來。
門外迎接我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手槍,拿槍的人是麥守田,他陰沉著臉用槍管頂上我的額頭,把我推進屋裡,反腳踢上門,口中喝斥道:“跪下!王八蛋。”
我的雙腿顫動了一下,準確地說,全身都在顫動,不由自主地屈膝,不過沒有跪下,也不敢出聲,默默合上眼睛。
“砰!”我聽到一聲槍響,又聽到彈殼落地的聲音,好在身上沒地方感覺疼痛。我想到警察,可是,樓下美食城歌聲、吼聲、嬉笑聲嘈雜不已,即使開炮也沒人在意。
“哈哈!”麥守田放聲狂笑,“他媽的,沒尿褲子,算你小子有種。哈哈……我的槍不錯吧?”我這才睜開眼睛,意識到這王八蛋是故意嚇我,報復我上次對他的毆打。
麥守田止住笑,坐上沙發,槍還握在手裡,他蹺起二朗腿,望我驚魂未定的樣子說:“怎麼,開玩笑不行了?媽的,不服氣你也打我一槍。”他真的把槍扔給我,“打呀,打呀,打死不用你償命!”我心有餘悸地拿著那支槍,怎麼看也不像假的,一咬牙把槍對準他,扣扳機時才把槍口偏向大門。
“哈哈!”麥守田又一次狂笑,“忘記咱們吃哪一行飯的了?老子有膽量拿真傢伙招搖,還不如去落草當強盜。”
我也發現這是一把道具槍了,打出去沒有彈頭,嚇人的是聲音和子彈殼,足以亂真。這王八蛋是惡作劇報復我。解了這個結,心裡說不出的輕鬆。我是樂意見到他的,他是我在海口當演員的惟一指望,這麼化解我們矛盾最好不過。我坐上椅子,愛不釋手地把玩手槍說:“怎麼搞到的,恐怕比搞一把真的還難。”
麥守田走到飲水機倒了一杯水說:“甭問了,喜歡你留著玩,拿去打劫的話。別說我給的就得了。”
我欣喜若狂,沒有男人不愛槍的,我也一樣,尤其碰上一把與真槍一模一樣的。我三下兩下拆開,又慢慢組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