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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她去了,去委身於那個億萬富翁的中國人,他在噴頭底下替她洗澡,慢條斯理地洗得十分仔細,就象每天晚上她在媽媽家裡一樣。他用那缸專門為她準備的涼水給她洗澡,然後把溼淋的她抱到床上,開啟電風扇,然後一股勁地渾身上下吻她,而她也總是央求他繼續、繼續吻下去。然後她又回到寄宿學校,誰也不懲罰她,不打她,不羞辱她。
他是在拂曉時分自殺的,就在鎮上燈光閃亮的廣場上。而她此時正在跳舞。後來,天也亮了。他的軀體蜷縮著。後來過了一陣時間,陽光的照射使得屍體變形了。她知道後不敢前來收拾。到了中午時分,那裡就被清洗得乾乾淨淨了。
媽媽跟寄宿學校的女校長說:這沒關係,所有這些都不要緊的,您看見了麼?這些破舊的小裙子,這頂玫瑰色的帽子,還有這雙金絲鞋,所有這些她穿起來不都挺合適嗎?每當媽媽談起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總是眉飛色舞,顯得十分嫵媚。寄宿學校裡那班年輕的女學監興致勃勃地聽著媽媽在那裡瞎扯。她說:鎮上所有的男人都圍著她轉,無論是結過婚的還是沒結婚的,全都想要這個小丫頭,這個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小東西,你們看,她還是個孩子呢。有人說,這是不知羞恥!可我問你:怎麼能把天真無邪當做不知羞恥呢?
媽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也說個不停。她還對她們說起我這個體面的交際花的事。而邊說邊笑,她笑這個過河孩子的醜事,笑她那滑稽的打扮,她那歪戴的帽子,還有她那舉世無雙的美貌,她笑在這塊法國殖民地裡這種無法抗拒的東西——白種女人的面板,這年輕姑娘的面板。她說她的姑娘原先一直被埋沒在窮鄉僻壤之中,而如今時來運轉,猶如明珠出土,大放光芒,成了城裡有目共睹的知名人物,並且在城裡眾目睽睽之下和一箇中國億萬富翁的大流氓勾搭在一起,手上還戴著一顆鑽石戒指,活象上個女銀行家似的,說著說著,她不禁哭了起來。
當媽媽見到這顆鑽石戒指的時候便低聲地說:這顆戒指使我想起當年我跟我第一個丈夫訂婚時的一段小小的姻緣。我叫他奧斯古爾先生。我們一聽到這個古怪的名字就都笑了起來。她說:這就是他的名字,而且是真的。
我們互相仔細地打量著,然後她微微地一笑,笑得非常地溫柔,略帶一點嘲笑的意思,顯露出她對自己的孩子是如何瞭如指掌,也明白將來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我差點把我在堤岸的秘密洩露給她。
我並沒有說出來,我永遠也不會說出來。
她一直等著我開口,然後她用一種十分親切的口吻對我說:你知道不知道對你來說一切都完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這裡將永遠嫁不出去?我聳聳肩膀,笑了一笑。我說:我要是想嫁人的話,我在哪兒都能嫁得出去。媽媽搖搖頭,表示這不可能。她說:不行,你的事在這裡全讓人知道了,所以你在這裡永遠也嫁不出去。她瞧著我,說了一些叫人難忘的話:男人喜歡你嗎?我回答:是的,他們當然喜歡我。她說這個話的意思是:象你這個樣子還能使男人喜歡。
她還問我:你去見他僅僅是為了錢嗎?我猶豫一下,然後回答說:是的,我只是為了錢。她又久久地瞧著我,她並不相信我的話。我說:我從前可不象你一樣,我雖然學習比你吃力,但我卻非常正經,這正經的時間太長了,晚啦,我已經沒有那種閒情逸致了。
那是在沙瀝假期的一天,她躺在康樂椅上休息,兩隻腳架在一把椅子上面,她叫人把客廳的門和飯廳的門都開啟,好讓過堂風穿過。這時候她很安詳自在,一點也不厲害。突然她看見她的小女兒,她很想和她說說話。
那時我們很快就要結束在這裡的日子,我們將拋棄堤壩裡的那塊土地。這時候離我動身回法國的日子也不遠了。我看著她在躺椅上進入了夢鄉。
有時媽媽突然發出命令:明天全家上照像館去。她埋怨照像的確格太昂貴,可是為了拍一些家庭的照片,她仍然捨得花這筆錢。提起照片,我們倒有時拿出來一起看看,可平時我們之間誰也不看誰,你看你的像片,我看我的像片,連一句評論的話也沒有,大家只是看看照片,彼此之間則視而不見。大家都從像片裡頭看著家裡其他成員,或個人的,或合影的。在那些舊像片裡,當我們還都很小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大家在一起,可是在這些新的像片裡,我們就只好你看著我的,我看著你的,再也找不出一張合影的像片。我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了。這些像片一旦被看過就被夾在衣服裡頭放在衣櫃裡面。媽媽叫我們照像為的是能看看我們,看看我們是否正常成長。她常常仔細地看著這些像片,就象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