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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折的嬰屍。雨,天天下個不停。最後終於來到了叄角洲。這是地球上最大的叄角洲。這裡全都是黑色的泥沙。河流在這裡匯合流向吉大港。一天,她終於來到大海之濱。她歡呼雀躍,她象飛鳥一樣發出一陣陣神奇的咯咯的笑聲。由於她的笑聲,她在吉大港喚來了一條正渡海的帆船,船上的漁民很樂意收留她,帶著她橫渡孟加拉灣。
後來,人們開始在加爾各答郊區的垃圾場附近發現了她,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的蹤影。後來她又回來,人們看見她在這座城裡法國大使館的後面。她在公園過夜,身邊有豐富的食物,肚子吃得鼓鼓的。
一天,我也來到這個地方,我是臨時打從這裡經過的。當時我只有十七歲。這裡是英國人住宅區,是大使館的花園。這時正是季風時節,檯球場空無一人。沿著河邊,一群群麻瘋病患者在歡笑。
由於我們乘坐的班船發生故障,所以來到加爾各答作短暫停舶。為了打發時間,我們參觀了這座城市。翌日傍晚我們又重新起航了。
當我十五歲半的時候,我的名聲在沙瀝鎮上傳播得可快啦。光我這身打扮就會叫人感到我是一個不成體統的人。媽媽對什麼事情都沒有個主見,就連怎麼培養這個小女兒也沒個準星兒。多麼可憐的孩子。你別以為這頂帽子是天真無邪的,還有那滿嘴的口紅,所有這些都有所用意,都不是天真無邪的,也就是說,那隻不過是為了惹人注目,招來金錢。還有兩個壞蛋的哥哥,大夥說,這個中國人是億萬富翁的少爺,他在湄公河畔擁有一座藍色琉璃瓦的別墅。他的父親並不賞識這個白人姑娘,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找這麼一個姑娘,一個白人壞蛋家庭的姑娘。
那位被稱之為“太太”的女人是從沙灣拿吉來的,現住在永隆。她的丈夫被封官,準備前來永隆上任。可是整整一年,人們在永隆沒有見過這位太太露過面。由於這位在沙灣拿吉當行政副官的青年馬上就要來到永隆上任,太太和她的情夫再也無法鬼混下去。太太知道丈夫被委派到永隆來工作,而且身邊還帶著他們的女兒,她告訴她的情夫,這種關係該結束了。所以在她的丈夫離開沙灣拿吉來到永隆的當天,就在鎮上的廣場上,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顆子彈穿過了這位情夫的心臟。
每天晚上,這個墮落的姑娘總是來到堤岸這個聲名狼藉的居民區裡,讓那個下流的百萬富翁的中國人撫弄軀體。可白天,她依然上中學唸書。學校裡的學生全都是白人姑娘。她們一個個都是白人的少年女運動員,她們正在“體育俱樂部”裡練習潛水爬泳。有一天,校方給這些姑娘下了一道命令,禁止她們和沙瀝那個小學女教師的女兒說話。
課間操的時候,她孤零零地一個人靠在風雨操場裡的柱子上,凝視著外面的街道。關於她在學校裡受冷落的情況,她一點也沒向媽媽透露過。她繼續坐著這個堤岸中國人的黑色大轎車上學來。姑娘們看著她走,所有的姑娘都不和她說話,無一例外。這種孤獨使她想起了永隆的那位太太。當她來到永隆的時候,她是叄十八歲,而那個時候小姑娘只有十歲。而現在,當姑娘回想起這段往事的時候,已經十六歲了。
這位女人站在她房子的平臺上,眺望著湄公河畔的大街,每當我和小哥哥聽完教理課回來的時候,我總是看見她站在那裡。她的房子就在帶有頂篷平臺的華麗建築物中間,而建築物正座落在皆有歐洲夾竹桃和棕櫚樹公園的中心。這位太太和這個頭戴平邊帽的姑娘都有同樣與眾不同的地方,使她們和鎮上的其他人隔絕開來。她們兩人都在凝視河邊那漫長的大街,她們都是一樣的貨色。她們兩個都為世人所孤立。只有她們成了本地引人注目的風流人物。她們的不幸不言而喻。她們倆之所以信譽掃地,完全歸咎於她們那軀體的本性,這軀體被情人所玩弄,所親吻,沉溺於按她們所說的——一種極度的快感之中,一種和那些沒有愛情的情人結合所產生的神秘的快感之中。正是因為這種神秘的快感是如此地強烈,使她們極力追求,無所忌憚,無論是在城裡,在鄉公所,在各地首府,在招待會上,以至在總署的舞會上,處處都談論著這類風流韻事。
這位太太剛剛又重新公開露面會客,她認為事情早已過去,沙灣拿吉的那個青年男子早已被人忘記。因此她又重新組織一些晚會,好讓這裡的人們能夠時不時地互相見面,從那可怕的孤獨寂寞中掙脫出來,因為這些人終年在偏僻的村鎮工作,周圍都是大片的水稻田,是充滿恐怖、狂熱和被人們遺忘的地方。
傍晚放學的時候,總是那輛高階的黑色轎車和那個頭上總是戴著那頂放肆的帽子、穿著那雙金絲鞋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