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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悲憫自己的理念不為世所容,看著酒壺也憋氣說:“觚不觚,觚哉!觚哉!”權貴出獵,獲麟而回,孔子物傷其類,遂投筆停作《春秋》。這些都反映了連孔聖人尚有以物喜、以己悲的例項。
范仲淹的標準,孔子達不到,滕宗諒當然更達不到,只有虛擬世界中的“古仁人”才能達到。這裡是給滕設計了一個學習目標,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也足夠了。人治的時代,態度決定一切。
範大人顧洞庭而言他(3)
勸慰的話說得過重,按人情的規則,這等於是攤牌:聽我的勸,我們一起玩;不聽勸,算了,將來你出了什麼事不要來找我。
“噫,微斯人,吾誰與歸?”這裡的“噫”字用得很藝術。須知,“悲夫”,引出的意思是不奢望被理解,我自己獨自抓狂好了;“噫”,則表達了希望得到理解,又預感自己將是孤獨的預言者卡桑德拉;而“嗚呼”,又含有知道世人一定能被自己感化,所以接下來要灑一點狗血的意思。
而且,這樣的話還有個功能:給隔牆的耳朵聽。
文意順水推舟,下面第三層利害,馬上就是跟朝野表明自己的心志。
再看看“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句其實接近於反話。實際上,通常的標準是,居廟堂之高應該為君分憂、心繫天下,處江湖之遠則應該為民父母、造福一方,不這樣做,便是上下混淆,不識大體。但范仲淹為何這麼說呢?因為他跟滕宗諒一樣,都是文中提到的“遷客”(“騷人”只是陪綁的)。他們的身份特殊,所以行事標準也就特殊。
范仲淹把這些提煉成了一句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個,其實是老範很多年的口頭禪。
普通人要按照這一點要求自己,恐怕將要累死。但老範嚴正提出,並寫在岳陽樓上,由天下人去品評,這是政治表態:一個給朝廷的不卑不亢的政治表態。不在其位,卻謀其政,這是“先天下之憂而憂”;但我不是為了一己之樂,而是為了天下人的大樂。
有了這句話,全篇的意思得到了昇華,朝廷裡那些咬人的言官也張不開嘴了。範本人作為慶曆黨人的“首惡”,已經很難翻身,但是富弼、韓琦,或者還有受瓜葛的歐陽修,他們因此保留了翻身的機會。後來,這些人也真地翻身,紛紛得到了重新起用。
歐陽修的《醉翁亭記》,跟《岳陽樓記》寫於同一年(慶曆六年),其中的意思,比范仲淹要軟化得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歐陽修明明被貶,卻如沐春風,樂在其中,其唾面自乾的姿態,在朝廷眼中,當然是改造得最好。
後來,蘇東坡遭遇烏臺詩案,受到迫害,寫《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說:“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皇上看了,心下寬慰:看來這個蘇軾還是“憂其君”的。這是基本被改造好了。
再後來,辛棄疾失勢蝸居,寫《摸魚兒?更能消幾番風雨》,說:“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皇帝看了怫然不悅。這是完全沒有被改造好的老頑固。
遷客的文章,在這個角度上,可以做一個類比。
讀古人文章,切忌斷章取義,生吞活剝,否則難免不得要領,甚至理解到岔路上去,反而辜負了古人當時經營文字的本意了。
再補充一個細節,范仲淹的文章寫成後,題寫在岳陽樓上時,並不是用他的字,寫字的人是那個“漢書下酒”的蘇舜欽。蘇舜欽也是慶曆新政的同情者,他當時也是遷客的身份,被一擼到底後,泛舟五湖。
他犯的什麼事呢?此君把賣公家辦公室廢紙的錢,會幾個同事吃了頓飯,席間還聽了幾支小曲,結果遭到彈劾。有名的“滄浪亭”,正是他在蘇州做寓公時置辦的房產。
滕子京建樓,范仲淹作文,蘇舜欽題寫,岳陽樓真可謂失意陣線聯盟的結晶。
慶曆新政的含金量
慶曆新政,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環境,施行的一場正確的改革。
范仲淹的方略全對,但是他忘了,仁宗皇帝是一個反覆無常的投機者,見硬即回。
而士人階層呢?金庸先生曾說,宋朝是知識分子的黃金時代,是他們最受尊重的時代。結束五代亂局,建立宋朝的趙匡胤認為,文人與武夫相比,光說不練,畢竟還是安全一些的,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而且與五代時武將手裡有點兵馬就想當皇帝相比,文人還是比較講理的。所以,他給繼承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