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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風雪紛飛,這人的一個“報”字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人人都殺紅了眼。該殺的人還繼續殺,還砍的人也還在砍,整個天地已經是一片殺戮的屠宰場,直到他高舉的手上,揚起一個黃金的令牌。
“陛下有令到。”
一聲劃破長空的嘶吼之後,四周安靜了些許。
這裡不管是陰山行營還是北伐軍,都是大晏將士,陛下這兩個字,還是極有威懾力的。
“住手!”趙樽唇角微微一揚,冷冽的面色深幽難辨,揮手讓人停下。而一句“陛下有令”也讓夏廷德的人,紛紛住了手。
場上安靜下來。
很快,那人騎著戰馬已然奔至趙樽的面前,他沒有理會旁人,翻身下馬,生生一跪,在三軍陣前,大聲吶喊,聲如洪鐘。
“殿下,聖上給您的來函。”
“譁”一聲,場上響過低低的喧譁。
趙樽看他一眼,並不多言,只是慢條斯理地從他高舉托起的雙手上接過一封信函,淡淡道了一聲。
“丙一,辛苦。”
那人抬起頭來,嘿嘿一笑。
“不苦,就是跑死了十來匹駿馬,怪心疼的。”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也就是他了。丙一正是趙樽麾下“十天干”丙字衛的首領。說到這裡,他咧著幾顆大白牙,又把令牌遞了上去。
“這是陛下手令。”
趙樽再次接過令牌來。那是一個純金打造的令牌,乃是當今洪泰皇帝所有,令牌的正中寫著年號“洪泰”二字。
趙樽默了默,拆開信函。
信上寫了短短几行字,卻是洪泰帝親筆。
“吾兒親鑑:接獲手書,吾心慰之,你母亦是垂淚盼歸。漠北苦寒,聞吾兒身子欠安,甚為掛念。古語云: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朝與北狄宿怨已久,不急於一朝一夕,來日方長,善自珍重為要。吾兒素有頭疾,朕已命人督造茯百酒,解吾兒痛楚,便擬旨令爾速速歸京,與父母共守新歲。父上。”
一封信,字不多,但信上沒有“朕”,只有“父”。
趙樽眸色黑沉,便沒有太多的表情,慢騰騰揚起手上信函來,交予陰山行營的文書,讓他現場宣讀了一遍,信的內容加上他手上洪泰帝的令牌,說服力足夠。
環視眾人一圈,他沉聲道:“眾位將士,如今還是洪泰年,天下還是聖上的天下,皇太孫尚未登基,奉天殿上的人還是本王的父皇。如今,本王只問諸君一句話,是文華殿的旨意作數,還是當今聖上的親筆手諭作數?”
這還需要問嗎?
升文華殿督辦政務的皇太孫,如何比得洪泰帝?
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面色灰敗的夏廷德,都想看他要如何自圓其說,解釋先前那一封與聖上家信意思完全不同聖旨。
聖旨說趙樽是反賊。
可洪泰皇帝分明不是這個意思,他寵愛趙樽之心一如既往,那聲聲人父的關切,還有那人人趨之若鶩而不得的茯百酒便是明證。
皇帝如此偏愛晉王,又怎會把他革職查辦,押解回京?
幾乎霎時,人人都懂了。
聖旨是文華殿趙綿澤的意思,而信函卻是洪泰帝自己的意思。
形勢逆轉,夏廷德僵在當場,左右為難,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論算計謀略,他怎會是趙樽的對手?
先前在漠北大營時,趙樽讓鄭二寶備紙筆,說要與寫家書,敘天倫,曾分別給貢妃和洪泰帝手書一封。那時候,他就已然防著有一天,會有這般從文華殿而來的旨意。
皇帝忌憚他,卻不會真的讓他死。這一點趙樽比誰都清楚。在傳回京師的信函中,他情意拳拳,聲稱頭疾發作,困於漠北高原,寒氣攻心,但仍是想念京中的父母。且聞父皇有疾,卻不能親自侍奉湯藥,甚是不孝,以至日夜不能安睡,頭疾變本加厲,恐是無力再戰。
未了避免信函被趙綿澤扣下,那兩封信未經軍驛傳遞,而是他使用的自家渠道,由“十天干”派人直接傳入皇城的,交與的貢妃。
貢妃收到兒子這些年來的第一封家書,又聽聞他重病困於漠北,缺衣少食,頓時心如刀弱,當即跪於洪泰帝的龍榻之前,聲淚俱下的哭訴,甚至以死相逼,要洪泰帝憐憫兒子,召他回京養病。
貢妃是洪泰帝的寵妃不假。
二十多年來,洪泰帝對她有情義也不假。
收到趙樽的家信,洪泰帝本身亦是心有感慨更不假。
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