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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夏初七回魏國公府已有半月。
在她回府之前,工部來了匠人把夏楚在魏國公府時居住的“楚茨院”給收拾了出來。也是回到此間,夏初七才明白趙綿澤當初為何在東宮為她準備的居處非得叫“楚茨殿”,原來那只是一個拿來品。在魏國公府裡,原就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只可惜,換了一個靈魂,未必能感受他那份情深。
在楚茨院這些日子,她像坐了一回時光的軌道,把夏楚先前留在院裡的東西,都看了一個遍。概因是同一個身軀的原因,即便二人有不同的靈魂,她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她對趙綿澤的一往情深。
在楚茨院裡,只有一個名字——綿澤。
夏常除了為她新添一些盆景擺設之外,屋內基本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在夏楚居住的內室床榻邊上,有一個高高的花梨木精雕書架。書架上的書籍很多,大抵都是新的,一看便知她沒怎麼翻過。但是在書案的幾個大畫筒裡,卻插了夏楚的畫作若干。
實話說,她畫功極差。
若是單憑那畫上之人的五官,極難窺出原身到底是誰。不過,夏楚卻在那些畫作之上,都題上了名字——綿澤吹笛、綿澤撫琴、綿澤讀書、綿澤望月、綿澤遊園、綿澤吟詩、綿澤騎射、綿澤……
除了綿澤,只有綿澤。
每一幅圖的內容不一,大抵都是她偷偷窺視了趙綿澤回來之後,一個人憑著記憶默默畫下的。畫上有陰有暗,有日落有夕陽,有落英有細雨,時間跨度幾近三年之久,無乎充斥了她愛慕趙綿澤的整個歲月。
在書案的旁邊,還有一個雕花的木架,木架上方,放有夏楚自己捏成的兩個泥娃娃。泥娃娃外形與她的畫作一樣的拙劣,並著肩,帶著笑,除了能分辨性別之外,幾乎與人對不上號。但是,在男娃娃的背上她刻著“綿澤”,另一個女娃娃的背上她寫著“楚兒”,上面清晰的落款——洪泰二十二年除夕。
那個時候,她一直在默默等待做趙綿澤的新娘。
她曾愛他入骨,他卻傷她太深。
夏初七記得,在陰山皇陵的那個晚上,得知她執意回京,東方青玄曾經向她講過許多夏楚曾經做過的傻事。幾乎每一件,都與趙綿澤有關。
那時,她也只是聽聽,為了今後的計劃做準備,卻很難將自己這副身體與趙綿澤聯絡起來。可是,這一回住在了楚茨院,看過她留下的點點滴滴,再結合東方青玄說過的話,難免喚出一些過往的記憶與片段,感觸竟完全不同。
趙綿澤真的是負了她。
那一日在御景苑,夏問秋撕心裂肺地哭說,這個世上最愛趙綿澤的人是她。那個時候,夏初七雖討厭夏問秋,但也是認同的,不管夏問秋如何歹毒,她到底是愛著趙綿澤的。可如今到了楚茨院,她發現自己錯了,這個世上最愛趙綿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楚。想必趙綿澤也是悔誤了這一點,才會痛定思痛,愛上了她。
只不過,造化弄人,在她愛他的時候,他不愛。傷她、辱她、棄她、毀她、任她顛沛流離,流亡於世。等她香消玉殞,他回過頭來尋找,她已不在。
她知,夏楚若是活著,一定會原諒趙綿澤。
可她不是夏楚,做不到如此。
這些夏楚留下的舊物,夏初七都沒有碰它。任由它一件件錯落在她住過的屋子裡,點綴著這一間重新整修過的華堂。
舊人,舊物,舊事,都是屬於夏楚的。
她已經佔了她的身子,換了她的靈魂,她不忍心將她短暫的人生中最為轟轟烈烈的愛情一夕翻篇。
她自己總是要走的。
這些原就是她的,還留給她吧。
但願有朝一日,她離開之後,再讓趙綿澤親見,讓他知道,有一個女子曾經真的愛他如同生命。再狠狠痛他一回,算是對夏楚在靈之天的一種慰藉。
整理完屋子的當天晚上,她在院子裡燒了一盆紙錢。
晴嵐問她,燒給誰的。
她說,燒給自己。
聽得她涼絲絲的這話,晴嵐當即噎住,白了臉。鄭二寶更是嚇得差一點就要去請法師來為她做法,以為她被鬼給迷了魂。
她一笑,以一句“玩笑”糊弄過去。
最後只道,燒給一個該燒的人。
回魏國公府後,她緊接著就病了幾日,倒不是大病,就是有些怏怏的沒有力氣,一來孕期嗜睡乏力,二來那日落下的病根,將息了好些日子,才好起來。
當然,她也是由經此事尋一個妥帖的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