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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層看不穿的帳子,默默不語地端坐在門邊上,靜靜看了她一會,終是慢慢地別開視線,目光落在那一盞昏黃的燭火上,看那火舌舔舐著屋子陳設的光影,看那鎏金的屏風,看那精緻盆栽,慢慢的抱住了頭,一張臉上淡淡的輪廓陷入了陰影裡,刀刻一般深邃莫測。
無人看見,他緊攥的拳頭。
更無人知曉,他握緊的掌心,亦是一片汗溼。
~
乾清宮。
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嘈雜依舊。
一個皇帝的生命維繫著太多的權與利的紛爭。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令整個朝野上下都震動了。皇太孫“封城門、鎖訊息”的做法,得到了朝中眾臣的一致贊同。可皇太孫明顯包庇太孫妃的行為,也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滿。
御景亭到底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詳情。
皇帝為什麼要約太孫妃前往御景亭?夏問秋為什麼可以翻過那高高的宮牆來驚了聖駕?到底誰告訴她御景亭裡有皇帝還有夏楚,是誰拿了刀給她?箇中隱情令人私下猜測不已。
但這些事情,比起昏迷不醒的皇帝來,都是小事。
一個九五之尊的存在,在於國家安定與朝堂平衡。
一個皇帝倒下了,有可能會讓廟堂格局重新洗牌。
這件事才是關係到整個大晏的命運,關係到臣工命運的大事,與他們的未來息息相關。今日是洪泰二十七年四月十九。亥時,雷聲更密,雨還未落下。乾清宮中,久病在家的宗人令秦王趙構,湘王趙棟,安王趙樞,小公爺元祐,朝中的三公九卿,都是一夜未眠,全部守在乾清宮的正殿裡。
內殿裡,太醫院十餘名太醫正在傾力搶救。躺在明黃的龍榻上,皇帝面色蒼白,頭上纏著藥布,身上傷口都已經處理過了,可青紫的嘴唇上仍是沒有半絲血色,憔悴的樣子,再不見昔日的英雄模樣。
外殿裡,一群熱淚盈眶的臣子和兒孫們,籲聲嘆息,小聲議論,更有甚者,有人壓抑不住的伏地大哭,如喪考妣一般。而乾清宮的大門外,宮中妃嬪亦是聞訊趕來,哭聲陣陣,將整個乾清宮襯得哀風森森。
“陛下曠世之才,德厚流光,不曾想遭此厄運,真是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啦……”老臣們的議論聲,唏噓一地。
趙綿澤負著手走來走去,不時看著內殿的門,目光深沉晦暗。
“劈啪——”
又一道雷聲炸過頭腦,有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正在這時,簾子開啟了,一個頭發花白的長鬚老太醫走了過來,撩起袍角,往地上一跪。
“殿下……老臣無能……”
趙綿澤目光一沉,慌忙問道:“魯太醫,情況如何?”
魯興國是洪泰帝的專司太醫,被趙綿澤一呵,鬍子微微一顫,語氣極是遲緩,聲音喑啞得好像他才是那個垂死之人,“殿下,萬歲爺脈微而伏,虛而澀,皆為……絕脈也。臣觀其面色,其耳目及額已是青色,絕脈者,命不過三日。幸而先前有太孫妃及時施針,或可保得一命,但恐甦醒無望矣。”
絕脈又稱死脈,太醫為了避諱皇帝之疾,說得極是隱晦,可“不過三日”這樣的言詞,也是驚了一殿的人。魯興國又道,他的診斷是十來位太醫商議的定案,非他一人這般以為。
一眾人都僵住了身子。
可保一命,甦醒無望……幾個字如雷震耳。
趙綿澤目光倏地一紅,上前兩步,一把揪住魯興國的領口,狠狠咬牙,“魯太醫,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魯興國花白的鬍子直抖,看他臉色不好,伏在地上,狠狠叩頭,哽咽的聲音裡,亦是傷感,“殿下,陛下此病症,應是古書記載的離魂症……”
“離魂症?那是何症。”有人不解地低問。
“所謂離魂症,是指人的心脈未絕,氣息尚在,然情智不開,不動不語,無法自取……這類傷症,古書記載,亦有甦醒之例,可極為罕見。”
這樣的解釋很容易明白。
大多人都聽明白了魯興國說的“離魂症”是什麼。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活死人。雖說是活著,其實與死人無異。
趙綿澤恨聲,“一群飯桶,要你等何用?”
魯興國是一個在醫術上頗有建樹的太醫,比起邊上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太醫來說,雖面上也有驚恐,但神色卻是鎮定不少。面色悵惘地看著趙綿澤,他長長一嘆。
“殿下,臣等已然盡力了。太孫妃能保得陛下一命,已是奇事。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