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樽打個照面,偶爾會與他喝上兩盅,或與夏初七研究一下火器,或是探聽一下烏仁瀟瀟的訊息,但他從來沒有像昨夜那般醉過。
夏初七理解他的心情,想他一個人獨自在山海關的愁煩,原想再多安慰他幾句,可此時此刻,官道上來往的車馬不少,好些話也就不便出口了。
她從馬車跳下來,走到元祐的身邊,拂了拂他的袍袖,語氣裡少了戲謔,出口卻分明還是調侃。
“哥,山海關日子孤清,你若是待煩了,請旨回京吧,秦淮風月醉煞人,這開了春兒,正是王孫公子們流連花叢的好時候,少了你,秦淮河不是少了風情麼?”
元祐怎會聽不出來她是想勸他放下?
但他也不挑明,只樂呵呵的笑,“沒法子,一入江湖歲月催。小爺老了,小娘又太多,身子骨不好,動彈不得了。”
“喲,這可不像你?!”夏初七笑罵道:“誠國公府裡還未有後,你這喊不行了,那誠國公聽見,不得捶胸頓足,嘆養兒無用啊?”
她輕鬆的玩笑著,可是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元祐的臉色卻慢吞吞沉下。他凝重地瞄一眼趙樽的臉色,唇角一彎,探手就把她摟了過來,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才附耳道,“這京師啊,小爺是不能輕易回去了。即便要回去,也是……”
他鬆開手,低頭看夏初七,緩緩吐出三個字。
“打回去。”
說罷他翻身上馬,抖下韁繩,一聲“駕”,便領著幾個侍衛瀟灑而去。馬蹄“嘚嘚”作響,在官道上揚起一陣陣煙塵,映著晨時的氤氳霧氣,如一副飽含傷感的畫,定格在了夏初七的視線裡。直到他的身影慢慢變小,消失在官道上。
“還看,人都走了。”
她的頭被人抬了起來,熟悉的溫熱氣息噴在臉上,面前是一張俊美高華,卻刻板無波的臉,臉上分明寫著“不高興”。
這是連元祐的醋都要吃?
夏初七又好氣又好笑,嘴一咧,露出幾顆明晃晃的白牙來,“爺,你有沒有聞到,好酸的味兒?”
“有麼?”趙樽淡淡瞥她一眼,拍拍她的頭,想想又道:“元祐這廝素來不正經,你雖當他是哥,他卻未必。再說,你兩個到底沒有血緣,你又生得這般美,爺怎麼也得防著一些。”
“……”
趙十九甚少讚揚她的容貌,冷不丁來一句“生得這般美”,倒是把夏初七駭了一跳,順便也酥了心腸。她發現,原來女人都是樂意聽這樣的讚美的,哪怕那只是一句謊言。
上了馬車,她坐在他身邊,把頭靠過去。
“趙十九,我真的好看麼?”
趙樽向來不喜說肉麻的話,先前無意說了一句,已是天降紅雨,極不尋常,如今見她小女兒嬌態般撒嬌地再問,不由輕笑一聲,把她攬在臂彎裡。
“那是自然。”
“以前為啥不覺得?”
她心裡一甜,就想多聽幾句好的。
可他瞥著她,卻斂了眉,似是在思考,片刻才沉聲道:“美,得比較。”
和別的姑娘比較出她的美來了麼?夏初七不想驕傲,可不由得就揚起了唇,擺出一個樂呵呵的笑容來,“趕緊說說,怎麼比較出來的?”
趙樽低頭看她,黑眸有一抹促狹的流光掠過,“比起幾年前見到的那個黑不溜啾的小鬼,如今的阿七已不知美了多少。”
“……”
“如今,雖非絕色,爺已欣慰。”
“……”
從天堂到地獄,夏初七無語的瞪他。
“趙十九,你不想要積分了?還是想睡床底了?”
他挑了挑眉,“嗯?阿七捨得?”
這一聲“嗯”,拖曳得意味深長,只可惜夏初七聽不見,也沒有注意,只看見了他挑高的眉梢上那一抹揶揄,不由咬牙切齒地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兇戾的吼。
“膽敢辱我容貌,看今兒我怎樣整死你!”
趙樽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兒,沒有錯過充斥其間的快活光芒,微微一笑,他束著她的腰,任由她折騰,“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風流,雖然阿七是一顆黑牡丹,爺也認了。”
“混蛋,掐死你!”
“來吧,死於你手,爺甚歡喜。”
“噗”一聲,夏初七手一鬆,終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無力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趙十九,你這個人——唉。”
一聲長長的“唉”,飄蕩在官道上。
馬上還在繼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