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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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崔呈秀叫魏閹一聲爸爸,或已自覺厚顏之極,無人能出其右了,沒想到“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後來更有一大堆人把他的“想象力”加以發揮,圍著魏忠賢喊“爺爺”———這就是“閹黨”十孩兒、四十孫的由來。
不要以為這很丟人。“閹黨”內部無人感覺這是恥辱,事實上,能夠名列兒孫輩,已屬莫大榮耀。到得後期,各地如雲的諂附之徒,欲認乾爹、幹爺爺而不能,連這點“名分”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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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23)
倘若這些人不曾接受過什麼教育,也還罷了。但他們大多飽讀詩書(一小部分武人除外),對聖賢之言可謂滾瓜爛熟,由此可見,社會風氣一旦敗壞起來,教育得再好也頂屁用。我前面曾說,歷代士風從不見像明代這麼正派的,現在我該說,到魏氏弄國之際,歷代士風也從不見這麼卑下的。知識分子應為一國一民的最優質文化資產的傳承人和守護者,他們往往是歷史和現實的脊樑,也應該是脊樑,然而某些時代,他們非但一點不起這種作用,反倒最無是非和廉恥。後來大獄興起之時,是各地普通民眾勇敢地站出來聲援和抗議。楊漣被押解途中,數萬人夾道揮淚相送;左光斗被捕時情形亦復如此,百姓聞風而至,“擁馬首號哭,聲震原野”,連“緹騎”都被感動得落淚。
而知書達理的知識分子們在做什麼呢?在更加起勁、更加下賤地向魏忠賢獻媚。天啟六年,浙江巡撫潘汝楨,率先在西湖為魏忠賢建生祠,馬上諸方效尤,幾遍天下。開封建祠毀民居二千餘間;延綏巡撫朱童蒙建生祠,採用皇家王族才可使用的琉璃瓦;蘇州所建生祠,造像全部用沉香木,腹中腸肺以金玉珠寶為之;蘇薊總督閻鳴泰,一個人就為魏忠賢建祠七所,耗資數十萬……其時,遼東戰事方緊,開支愈來愈大,軍費短缺,致軍心不穩。然而保家衛國無錢,建生祠錢花得如流水;各地建生祠,“一祠之費,奚啻數萬金哉!”{98}
退一萬步講,就算魏忠賢飛揚跋扈,士子莫能與之抗,隨波逐流在所難免;然而,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祖師爺都出賣了吧?結果,當真跳出來這麼一位小丑,此人名叫陸萬齡,是個監生(國立大學在校學生),他提出一個驚世駭俗的建議———以魏忠賢配孔子,以魏忠賢父配啟聖公(孔子之父叔梁紇),加以祭祀。他如此介紹理由:“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即《三朝要典》,魏忠賢及其黨徒給東林黨定案的文獻,運用閹黨觀點對“萬曆以來若干歷史問題”進行總結】;孔子誅少正卯,忠賢誅東林。宜建祠國學西【國立大學西邊】,與先聖並尊。”{99}他把這道奏疏遞交司業(副校長或教務長)林釬,林釬一閱,不禁掩面遮顏,羞慚難當———他萬萬想象不到,堂堂國子監竟教出了這樣的學生———將陸疏一通塗抹,即夕掛冠而去。林釬為有這樣的學生羞愧,他的繼任朱之俊卻不抱同感,毫不耽擱,立即代奏,當然也立即獲得批准。
誠然,閹禍兇猛是明代的特色,但在以往,外廷與內廷的頑強對抗(所謂“宮府之爭”)也是明代一大特色。權閹搞定皇帝、得到其全力支援,往往不費吹灰之力,卻很難擺脫士大夫的圍追堵截、死纏爛打。劉瑾最得勢之時,士大夫裡有那麼幾個賣身投靠的,但這個階層整體上未嘗馴服,相反,堅忍不拔的他們最終還是將劉瑾擊倒。把皇帝和士大夫雙雙搞定的,唯有這個魏忠賢。實際上,魏忠賢現象的出現,意義已遠遠超出了閹禍這個層面,而標誌著一個社會的基本倫理結構完全失效與崩潰。
因此,不要只把眼睛死死盯在魏忠賢身上;應該把視線投向他身後,投向那裡站著的一大群被稱做“閹黨”的人。這些人,受過最正統的教育,肩負守衛社會準則的責任,然而,他們徹底背叛了所受的教育,徹底拋棄了應負的責任。
這才是魏忠賢事件的真相。一個社會的真正墮落,從來不是以產生奸佞為標誌,而是以奸佞在何種程度上遭到抵制為標誌。只要人們不曾停止抗拒,惡勢力的一時得逞就不足為慮,社會倫理的底線就仍然沒有被突破。
壞人壞事不可怕,可怕的是社會上是非觀普遍蕩然無存。
有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御史倪文煥,在崇禎即位後,因附逆丟官歸鄉,朋友去看望他,見他大有悔意,就忍不住問:楊漣和左光斗因得罪權璫而罹禍,這樣的正派人,當初你怎麼會糾劾他們呢?倪文煥這樣回答:
一時有一時之君子,一時有一時之小人。我居言路【御史職責,“凡政事得失,軍民利病,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