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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言無避”。{100}故稱言路。】時,舉朝皆罵楊、左諸人,我自糾小人耳。如今看起,元【原】來是兩個君子。{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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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24)
雖屬狡辯,但他的邏輯卻很值得注意。正如我強調的:基本的是非觀已經瓦解———因此,“一時有一時之君子,一時有一時之小人”、“如今看起,元來是兩個君子”,這麼混賬透頂、恬不知恥的話,才講得出口。“舉朝皆罵楊、左”,我便心安理得地跟著罵,且自認為是“糾小人”。尤其,這番話不是說在魏閹當政時,是說在那段歷史已被明確否定了的崇禎年間,益發說明當時士大夫心中已無是非可言,否則,不會以為這樣的話還能起替自己辯解的作用,不可能一邊“若悔前非”,一邊又如此談論對自己錯誤的認識。
錯,都不知道錯在哪裡。這叫無可救藥。
一句“舉朝皆罵楊、左”,令人寒意徹骨。說實話,跟這一句相比,魏忠賢乾的那些壞事,算不了什麼。不錯,他濫施酷刑、殘殺忠良,夥同客氏虐害后妃,以及任意偽造聖旨、廣置鷹犬、大建生祠等等罪狀,都駭人聽聞、史所罕見,但自我看來,仍抵不過“舉朝皆罵楊、左”這麼一句話。沒有這句話,魏忠賢再猖狂、再不可一世,也極渺小;有了這句話,突然之間,我就覺得他很強大,“須仰視才見”。
這心情,就如我想起“文化大革命”。而今,“文化大革命”似乎只是四個丑角擔綱出演的一出鬧劇、喜劇,然而,只要親眼目睹過天安門廣場上那上百萬人壯觀而可怕的紅色海洋,就必不會以為“文化大革命”能是區區幾個“政治流氓、文痞”(郭沫若語)所折騰起來的。
將反動人物喜劇化,讓曾經的魔頭突然變成人人得而嘲諷的物件,的確是擺脫和走出歷史夢魘的好方法。但同時我們得提醒自己,這些迅速淪為“歷史的跳樑小醜”的人物,每個人身上都包含著最為沉重、嚴肅和不容迴避的話題。倘若我們是勇敢的,應該承認幾乎所有歷史上著名的醜類,都得到了社會的哺育甚至擁戴。這些醜類登上歷史舞臺,實際上只是執行著一個任務:將本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社會已糜爛至此,蛆蟲方才有狂歡的機會;人類歷史每一出大鬧劇,皆緣自理性在一個社會或時代的淪亡。
所幸,歷史終將由名叫“理性”的作者來書寫;於是,醜類們最後也紛紛迴歸於醜類。我們的魏公公也不例外。
他的垮臺,可謂純屬偶然。假使天啟皇帝朱由校不會年紀輕輕地死掉,我們絲毫看不見魏忠賢有任何垮臺的跡象。雖然朱由校死了,但假使魏忠賢不犯糊塗、關鍵時刻由於“小人物”根性而掉鏈子,他也不會垮臺———至少不會在天啟七年十一月垮臺。熹宗崩,以當時的情勢論,他很有成算阻止朱由檢繼位為君;就算他自己不去當皇帝,立個傀儡總不難,這是唐朝前輩們玩濫的把戲,有一堆的成功經驗。而且客魏並非無此打算。抄家時,在客氏府中發現懷孕宮妝女子八名,“蓋將效呂不韋所為”{102},把有娠之女塞進宮去,安排機會讓她們被寵幸,將來生子以冒充朱由校骨血。此事載正史,如屬實,說明客魏不僅有培植傀儡的計劃,且已進入實施階段,只因朱由校過早逝世而被打斷。《明史》還記載,朱由校死的當天,眾目睽睽之下魏忠賢不顧一切,瘋了似的派人急召崔呈秀:
內使十餘人傳呼崔尚書【崔呈秀時任兵部尚書】甚急,廷臣相顧愕眙。呈秀入見忠賢,密謀久之,語秘不得聞。或言忠賢欲篡位,呈秀以時未可,止之也。{103}
《玉鏡新譚》引《丙丁紀略》雲其細節:
忽有數內臣,招呼兵部尚書崔家來。百官相顧錯愕,齊聲雲:“所言公【要談的乃是公事】,當與眾公言之【應該大家一起公開商議】,天下事豈呈秀一人所可擅與耶?”於是,呈秀不敢應命,而忠賢失意【沒了主意】,無所措手足。{104}
在如此緊要的生死關頭,他居然沒有主張,跟崔呈秀匆匆商量幾句,就選擇了實不難預見到的束手就擒的結局。這再次證明,魏忠賢作為壞蛋,也是個窩囊、沒本事的壞蛋。遇事不能識,或識而不能斷。他所以爬上權力巔峰,並不是由於他是擺弄權力的高手,而主要是靠客氏這個女人,特別是天啟年間本身已經朽爛得不可收拾的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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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25)
據說,他還有一個打算:如果不再被寵信,就帶著積攢起來的財富,度過“不失為富家翁”{105}的晚年。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