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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演奏,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問道:
“你叫郭瑜?”
“是的。”
“多大了?”
“十七歲。”
“會唱歌嗎?”
“唱不好。”
“不要緊試試吧!”
“唱啥歌?”
“揀你會唱的隨便唱。”
此時,我有些納悶被矇在鼓裡,為什麼檢查衛生的還叫學生來唱歌!我感到疑惑不解,在疑惑不解中我唱了一段《東方紅》、唱了一段《黃水謠》,又唱了一段朝鮮歌曲《小白船》。過去我平時唱歌還是可以的,不知為什麼?當時我心裡有些慌亂,如梗在喉,唱得那麼的拘謹,那麼的不自然,甚至還有些走調……
結果可以想像——沒被選中。
而三(4)班的強敏同學和我的命運一樣,不知為什麼也被刷掉了。
事後沒過幾天,縣文工團讓我到演出隊去,我姐卻說:“那是當戲子,不好!”被她“一票”否決。
年華如水,人生如戲,社會如同一個大舞臺。我稟性單純憨直,不會做戲,因此在後來的人生道路上就時而碰壁。
6月份,南京軍區空軍某部到亳縣在應屆初中畢業生中徵兵,當時我們四個班的兩百多個初中畢業生中有四、五十人報名參軍,經過幾十項的身體檢查測試,只剩下我和一個叫汪宏傑的同班同學二人合格。通知我們當天下午到縣兵役局作血吸蟲病的檢查,最後才能確定入伍。
下午五時,我和汪宏傑來到兵役局,在街上毫無目的地閒逛,看到他沒精打采地跟著我好像有什麼心事。後來他說:“去年在陸軍報名參軍時因患血吸蟲病就被刷掉沒能走成,而這次報名參加空軍可能是更難過關了!”
當年報名參軍對血吸蟲病的檢查是非常嚴格的,看來他又無希望了。
此時路燈初亮,紅光暗淡。他心情沉重,情緒低落,頹喪地跟著我走在返回縣兵役局的路上,我對他深為同情,但又一籌莫展,愛莫能助。
突然他對我說要我幫他的忙。
我問他:“怎麼幫?”
“替我抽血。”
“這是在作假!”我心裡一驚。
“那我就沒再沒有希望了……”他喃喃地說。
汪宏傑比我大兩歲,中等個子,團團的臉,長得胖胖的樣子。他也是在1956年夏天,和我同時考入亳縣二中的學生,而且又在一個班裡同窗三年。他家在城西十八里區的鄉下,距河南省鹿邑縣城比較近。可能是由於童年上小學時,夏天常到河塘裡洗澡,患上了血吸蟲病,因此在報名當兵體檢時被查出來因而被淘汰。
雖然此事過去了四十多年,似乎發生在昨天,當時的情景仍然是歷歷在目……
——他求我幫忙,讓我替他抽血,我擔心萬一被人發現就會一同遭殃!
我猶豫不決,沒有把握地說:“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沒想到我生來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幫人弄虛作假,竟然作假得逞,由此而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我們回到縣兵役局大院,走進三間高大的堂屋裡睡覺,床是從東到西用木板臨時搭成的足有十七、八米長的通鋪,兩頭僅留一點過人的通道。此時多數學生已經入睡,進入了夢鄉,我們二人悄悄地一頭一個倒下和衣而睡,好在天氣炎熱身上不需要蓋什麼東西。
夜裡,突然有人在我右耳朵上“咔嚓”猛紮了一下把我疼醒,看到一個人手持蒙著紅布的手電筒,在一團紅光下檢視花名冊,輕聲地說:“012號”,另一個醫務人員將我耳朵上取出的血滴在一塊玻璃片上,存放到醫療箱內,然後轉向下一個學生照此辦理。房內一片漆黑,僅有一團暗紅燈光在移動……“咔嚓”、“咔嚓”地在進行。
此時汪宏傑已醒,悄悄地從他那邊爬過來,我們二人調換了睡覺的位置,我把沒有取血的左耳側在上面佯裝睡著。過了一會兩個取血的醫務人員從東頭繞到汪宏傑原來睡的位置,一個醫務人員推了推我,“你是**號?”,我僅用鼻子哼了哼裝著熟睡。這時汪宏傑也幫著說:“他白天喜歡踢足球活動量大,晚上睡覺不容易叫醒,你們就抽吧。”二人如前泡製又是“咔嚓”一聲在我左耳朵上猛紮了一下,殷紅的鮮血再次被他們取走……
次日清晨,剛吃完早飯,一位身著戎裝配戴少校軍銜的軍官(據說是縣兵役局長)走到我的跟前說:“小郭!剛才你姐來說你母親死的早,家裡沒什麼人,你就不要去當兵了。”
當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