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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抓住衣領,彷彿馬上就要撕了。

“你敢撕,”我說,“我馬上就給你一頓鞭子,讓你終生難忘。”

“你說我不敢,”她說。這時我看到她真的要撕,真是要把衣服全撕下來了。等我停下車子,抓住她的手,已經有十來個人在圍觀了。我火冒三丈,一剎那間簡直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再那樣做,我就會讓你後悔你來到人世!”我說、

“我現在已經在後悔了!”她說。她瘋勁兒過去了,接著她的眼神變得很古怪,我在心裡說,要是你這丫頭在這輛汽車裡哭,在大街上哭,我也要抽你。我要把你打得不剩一口氣。幸虧她沒有哭,於是我鬆開了她的手腕,驅車前進。幸好我們附近有一條小巷,我從那裡拐進了后街,以免從廣場經過。人家已經在比德①家的空地上支起了帳篷。戲班子為了要在我們的櫥窗裡貼海報,給店裡送了兩張招待券,艾爾②把兩張都給了我。昆丁坐在車子裡,扭過頭去,在咬自己的嘴唇。“我現在已經在後悔了!”她說。“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就我所知,至少還有一個人也不明白為什麼!”我說。我在學校門前停了車。上課鈴剛打過,最後來到的幾個學生正在往裡走、“你總算也有一次沒有遲到,”我說。“你是自己走進去在課堂裡坐好呢,還是得讓我送進去逼你坐好?”她走出汽車,砰的一聲失上車門。“記住我說的活!”我說。“我是說話算數的。要是你再讓我聽說你逃學,跟哪個油頭小光棍在後街溜達……”

她聽到這活扭過頭來。“我沒有到處溜達,”她說。“我的所作所為,你儘管去調查好了。”

“你的所作所為是眾所周知的,”我說。“鎮上每一個人都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可是我不許你再那樣幹,聽見沒有?就我個人來說,你怎麼幹我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在這個鎮上是有地位的,我可不能讓我家裡的任何人象黑人騷妞那樣亂來。你聽見我的活沒有?”

“我不管,”她說,“我很壞,我反正是要下地獄的,我不在乎。我寧願下地獄,也不願和你待在同一個地方。”

①傑弗主鎮上的一戶人家,戲班子的大帳這就搭在他家的空地上。

②雜貨店的老闆,傑生的東家。

“只要再有一次讓我聽說你逃學,你就會希望自己還是在地獄裡的好,”我說。她把頭一扭,跑著穿過校門口那片空地。“只要再有一次,你記住了,”我說。她連頭都不回過來。

我上郵局去,取了信件,接著就開車來到店門口,把車停好。我進店時,艾爾瞅著我。我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埋怨我遲到,可是他光是說:

“那批中耕機到貨了。你最好去幫約伯大叔,把它們安裝好。”

我來到後院,老約伯正在那兒拆板條箱,用的是一小時擰鬆三個螺栓的速度。

“你真是應該給我們家幹活的,”我說。“鎮上每一個不中用的黑鬼都在我的廚房裡吃白飯呢。”

“俺就只給星期六晚上給俺發工資的人賣力氣,”他說。“我顧了這一頭,就再沒工夫討別人的喜歡了。”他擰開了一個螺帽。“這個鬼地方,除了象鼻蟲①誰幹起活來都是鬆鬆垮垮的,”他說。

“你真該慶幸自己不是這些中耕機要對付的象鼻蟲,”我說,“否則,它們沒把你碾死,你自己也會吃棉花累死。”

“這話不假,”他說,“象鼻蟲也夠辛苦的。出太陽也罷下雨也罷,一星期七天天天都得在毒日頭下幹活。也不能坐在前廊上看西瓜的長勢,星期六對它們來說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換了我來給你開工資,”我說,“星期六也不會有什麼意思的。你趕快把機器從板條箱裡搬出來,拖到店堂裡去吧。”

我先拆開她的信,把支票取出來。女人畢竟是女人,又晚了六天。可是她們還總想要讓男人相信她們是能夠辦事的。換了男人,要是把一個月的第六天看作是第一天,你想他的買賣還能

①一種棉花害蟲。維持多久?怪事還不止這一樁,等他們把銀行結單寄過去時,她還想了解為什麼我總要到六號才把我的薪水存進去。女人是從來也弄不明白箇中的緣由的。

我曾去信提起昆丁的復活節新衣服,但未收到回信。衣服收到無誤否?我也沒有收到她對我上兩次去信的回信。雖然第二封信中的支票和第一封信中那張一樣,都已兌了現。她有沒有生病?盼立刻示知,否則我就要親自來探望她了。你答應過若是她有什麼需要你會通知我的,我希望你在十號之前能寫信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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