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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心裡也感到驚訝。
井雲飛不想讓陸相武看到內心的波瀾,躲避著陸相武的目光。
“井雲飛前輩,”陸相武捕捉住井雲飛的目光,“晚輩不得已而為之,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沒有使用什麼韜略大計,這只是我的一個小小的計謀,使用了一個淺淺的戰法,就將前輩置於如此境地,這說明前輩儘管世事洞明,但是未必精通軍事。你在做你不懂的事情,這是你今生選擇上的一個重要錯誤。這次,前輩錯在孫子所言‘不知戰地,不知戰日,則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後,後不能救前,而況遠者數十里,近者數里乎?’前輩應當明白其中的道理……”
井雲飛緊緊地閉上眼睛。
在陸相武的胡言亂語之中,有一句話真正觸動了井雲飛:也許,在他的一生中,選擇組建民團是一個錯誤,是在做不懂的事情,是今生選擇上的一個巨大的錯誤,這是父親井寬儒最開始就曾經憂慮過的錯誤。
井寬儒去世前夕,拉著井雲飛的手,說祖父井觀瀾曾經這樣勸戒他:“亂世處大位乃人生之不幸耳,爾切不可涉歷仕途,此事難於見功,易於造孽,尤易於詒萬世口實,況仕道之途,忌妒傾軋從古以來皆所不免……”
“我當時並沒有在意這話的分量,”井寬儒對井雲飛說,“現在來看,你祖父的話有道理,他是有道理的呀!”井寬儒囑咐井雲飛,所謂大位者,或者官位或者財位,都是肇禍的根源……適可而止,適可而止。
當時,就像井寬儒沒有在意父親井觀瀾的叮嚀那樣,井雲飛同樣沒有在意父親井寬儒的叮嚀。
現在,一切一切都悔之晚矣。
著名的紅軍領袖商子舟也來了,他停住腳步,專注地看了井雲飛一眼。奇怪的是,他好像不很在意這個著名的敵人,什麼也沒說,就把陸相武拉到一邊說話去了。
陸相武和商子舟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五分鐘以後,商子舟沒有再看井雲飛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陸相武也不再看井雲飛,他把押解井雲飛的一個軍士招呼到身邊,低語了幾聲,然後也走了,就像離開對於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人一樣。
院子裡剩下最後四個人——井雲飛和三個持著刀械押解他的軍人。
玉蘭按住紹平,不讓他往下看。
下面那個院子正在上演一部無聲電影。玉蘭後來無數次想到那個場面,無論如何弄不明白那個時候為什麼突然沒有了聲音。本來,她是應當能夠聽到聲音的,但是她什麼也聽不到。在通紅的火把照耀下,三個軍人中的兩個人把綁縛在井雲飛身上的麻繩解開,把他拖到大門口,另外一個人尾隨著他們,一邊走一邊用一塊磚石磨擦手裡的大刀。大刀有三尺多長,閃著凜冽的寒光,長長的紅綢子因為浸透了血跡顯得沉甸甸的,好像變成了紫色。
井雲飛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情,平靜地向軍人提出一個請求:“我要喝一口水。”
其中的一個軍人用目光向另外兩個人徵詢,然後,把掛在腰間的軍用水壺摘下來遞給井雲飛。井雲飛喝了兩口,然後把水從頭上澆下去,撩起衣襟,擦去了臉上沾染的天龍寨人的血汙。
“我好了。”
井雲飛臉上帶著平靜的笑意,就像面對著他喜歡的事物。
軍人顯然沒有料到井雲飛如此平靜,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始執行陸相武釋出的命令——兩個軍人把井雲飛的脖子按到門檻上。井雲飛很順從,沒有一點兒反抗的跡象。那兩個架著他的人離開他,他也沒有反抗的動作,仍然老老實實地趴伏在門檻上。他在等待。拿刀的人來到他的側面,從容不迫地把綢子纏繞在手腕子上,用手指拭了拭刀口。刀口顯然很鋒利,用不著擔心。那個人穩定了自己的雙腿。
手起。
刀落。
井雲飛的頭顱掉在門檻外面,身軀彷彿跳躍了一下,然後一隻腿扭曲起來,好像要站起來似的。殺人的人富於經驗地看著,很顯然,他知道沒有頭顱的軀體是站不起來的。果然,那隻腿又放了下來,和另外一條腿絞在一起,扭曲著,翻卷著,就像通上電流一樣,震顫著,痙攣著,甚至帶動整個身體翻了一個過兒,變成面朝上——確切一些應當說是“胸”朝上——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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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不可避免的結局(4)
紹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突然感覺母親劇烈地抖動起來,隨之就癱軟下來。
“媽!媽!”紹平搖撼著玉蘭,“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玉蘭把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