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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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權問題。
法國法律規定,父母死後,遺產由子女共同繼承,每人持分相等。若要出售祖產,須得每個遺產繼承人同意;子女愈多,協議愈難。
我家附近一戶老舊農舍的情形便是如此。這座農舍世代相傳,如今由14位堂表兄弟姊妹共有,其中3位是科西嘉人。據法國朋友說,科西嘉人不可理喻。每次有人開價要買,14個人之中總是有9個人願意,兩個人拿不定主意,3個科西嘉人反對。農舍至今賣不成,眼見要傳到這14人的38個子女手上去。最後呢?會由175個互不信任的遠房親戚共同擔任業主。
即使房產所有權單歸一人,像馬索的房子,也不保證轉手順利。那貪得無厭的農夫可能漫天要價,指望從此喝酒賭錢虛度年華,不料來了個慷慨買主,一口答應他的價錢,他立刻起疑,認為其中有詐。天下哪有這等好事?一定是定價太低。他反悔不賣,思量了6個月,才以更高價格重新推出。
有些小小的不便,房主總在成交之前一分鐘若無其事地平平道出。柴房在賭牌九時輸給鄰居了;根據自古以來的傳統,附近農場的羊群,每年兩次,要依循舊徑,透過廚房;院子裡那口井的使用權,自1958年以來便爭論不休;不然就是長期租種土地的那位佃農年老體衰,看樣子熬不過明年春天——總有些事讓你大吃一驚。買主得有耐心和幽默感,才通得過重重關卡,完成交易。
同胞同心
我們開車去拜訪一位熟識的房屋代售員。一路上,我努力向東尼解說狀況,但發現是徒勞無益。他只顧吹噓著,說自己是個精明強幹的談判高手,經常與紐約廣告界那批難惹的傢伙死纏硬鬥,法國的官僚或農夫佔不了他的便宜。我開始覺得,好像不該介紹這些既沒有汽車行動電話,又沒有私人產業的小人物經理給他。
代售員是位女士,在她的辦公室門口迎接我們,拿出厚厚兩大疊房地產資料。並附照片。她不會講英文,東尼的法文在此時有限。既然不能直接溝通,東尼索性當她不存在。目中無人的態度顯得蠻橫無理,更糟的是他認為對方完全聽不懂,尖酸刻薄的髒話毫不顧忌地吐出口。在這尷尬難堪的半小時裡,我耳聽東尼翻看檔案時迸出的“幹!”“開玩笑!”,口中軟弱無力地把這些字句翻譯成“他對價格感到驚異”之類的無聊話。
原先,他是打算尋覓一座不連土地的村舍;他忙得不得了,沒空照顧庭園。可是翻閱房地產資料之際,看得出他的心態起了變化。想做普羅旺斯鄉紳,必須擁有幾畝莊園,地裡種著葡萄藤和橄欖樹。看完資料後,他已經開始煩惱網球場該建在何處了。頗令我失望之餘,他竟表示有三處房產值得考慮。
“哦們今天下午去看,”他宣佈。並在記事本上寫下,又看看腕錶。我以為這動作意味著他需要借用代售員的電話,打個國際長途呢,原來只是他的肚腹對他發出了某種訊號:“我們殺去飯館吧,”他說:“我們趕兩點再來。”他伸出兩根手指頭,代售員微笑點頭。我們走出門,讓那可憐的女士自行去安撫她受驚的心靈。
用餐時,我告訴東尼,下午我不陪他去看房子。他表示驚訝,想不出我會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待辦。但他隨即叫第二瓶酒,然後對我說,鈔票是國際語言,相信沒有我也不會有困難。
不幸,帳單送來時才知,不論是他的美國運通金卡,或是還來不及換成現鈔的旅行支票,飯館老闆都不願接受。我付了帳,並對有關“國際語言”這問題發表了一些意見。東尼不大開心。
我走了,既慶幸解脫,又有些不安。與這樣的粗人相處當然不愉快,可是他總是我的同胞,身在異國,你會覺得自己對他多少有點責任。第二天,我打電話向代售員道歉。“別放在心上,”她說:“很多巴黎人也好不到那裡去。他呢,至少講些什麼我聽不懂。”
音樂與電力之間的關係
溫暖的天氣會持續下去,對此提出最後保證的是曼尼古西先生的衣著。他前來執行夏季計劃——我們的中央空調系統——時,羊毛軟帽換成了薄棉帽,腳上穿的也不再是暖和的雪靴,而換上棕色帆布軟鞋。他的學徒助手則是一副游擊隊員打扮,陸軍迷彩服加叢林帽。兩人從我家的這頭丈量到那頭,曼尼古西同時就各項議題發表長篇大論。
今天談話的主題是音樂。他和妻子最近參加官方主辦的工匠午餐會,餐後有舞會;而跳舞是他的眾多才藝之一。“真的,彼得先生,”他說:“我們一直跳到六點鐘。我的腳力不輸18歲的年輕人。”
我可以想象他擁著夫人,輕盈而準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