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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聖人雖是滿口答應了指點李治與崔淵,但也沒有忘記來禁苑的目的。他吩咐宮人將他們且帶到附近的水閣中去,自己又去了長孫皇后處探望。親眼見皇后日漸好轉,他一時高興,便又重賞那些個佛醫道醫。因真定長公主是舉薦之人,他也毫不吝嗇地說要給她升湯沐邑封戶。大概是太過興奮的緣故,他張口便豪爽地許諾說,給她加到萬戶之數。所謂萬戶只是虛封,但按照舊例,便意味著實封千戶。
以眼下的規矩,公主享用湯沐邑實封三百戶,長公主則有翻倍六百戶之數,升作大長公主之後便再加三百戶——到得同安大長公主這種輩分,又得聖人尊重,才在前些年擁有了千戶實封。真定長公主自然不想做這等出頭之鳥,當下便使勁地給長孫皇后使眼色。長孫皇后看得有趣,含著笑毫不留情地替她拒絕了。她用的理由很簡單,於國有功才能大升實封,不然只會給真定長公主招來群諫,反倒不美。真定長公主也連連頷首,說與其賞加實封戶,倒不如給她一座京郊的別院更實在些,也便於她避暑。
回過神來之後,聖人亦覺得若想兌現這個許諾,丟到前朝發敕旨,肯定會引來軒然大波。但妻子與妹妹如此賢惠,無形之中替他提前消滅了來自心腹愛臣們的諫言,他心裡又頗有些不是滋味。於是,怏怏不樂的聖人默默地旋踵去了水閣。
將嫡長子與嫡次子寵成了熊孩子,已經習慣於無視群臣苦口婆心的勸諫,始終保持幾乎毫無原則寵溺愛子的風格——聖人大概從未體會過欲寵溺疼愛而不能實現的滋味。而一向知情知趣的長孫皇后、真定長公主,當然也難以理解他的滿心悵然。喜歡將熊孩子寵上天的耶耶,和喜歡通情達理的好孩子的阿孃,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於是,寵溺*未能得到滿足的聖人來到水閣,在看見晉王李治與崔淵的那一剎那,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雉奴、子竟,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想請教於我?”
這水閣是聖人近來時常流連之地,因此牆上掛滿了他較為欣賞的書畫。甚至,有一面牆上專門並排列著諸臣的《蘭亭集序》摹本。至於真跡,聖人恨不得每天暗地裡捧著欣賞,又哪裡捨得讓眾人瞧見。李治與崔淵便立在這面牆跟前,低聲地討論著這些摹本的優劣之處。
因李治見過多回,自是知道各種摹本都是何人所作。他有意考一考崔淵,便指著那些摹本一一問是誰所書。崔淵不過端詳片刻,便答得*不離十。兩人對視,心中都覺得十分暢快,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
這時候,聽得聖人詢問,李治回首笑道:“阿爺,方才子竟評了這些《蘭亭序》摹本,兒子覺得很有道理。子竟,你不妨再說來聽聽。”
聖人很感興趣地走到二人身側,頷首道:“唔,許多人都評過這些摹本,且讓我也聽聽,子竟的評論究竟有何不同。”
雖說書寫摹本的都是些久負盛名的長輩,但崔淵骨子裡確實沉澱著魏晉名士的狂性,也不甚在意這是在天家父子面前,便娓娓評述起來。他年紀輕輕,在外又素來顯得頗具鋒芒,因而用詞也格外犀利,完全不給那些長輩面子。雖說評點得都很有道理,但也因鋒芒畢露的緣故,多少略有些偏頗之處。最終,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十幾幅字,寫得最好的,也不過得王右軍七分神韻而已。”
聖人聽得哈哈大笑,指著他道:“分明從未見過真跡,評別人倒是毫不留情。也不知你自己臨摹起來,是否能得七分神韻?”
崔淵遂臉皮很厚地接道:“聖人讓臣看摹本照著書寫,自是頂多也只能得七分神韻。若是瞧了真跡,再能揣摩些時日,約莫便能得*分神韻罷。”當然,具體要揣摩多久,方能得*分神韻,他卻並未說死,給自己留了幾分餘地。
李治也跟著道:“阿爺,子竟也工於行書,不如讓他試上一試?說不得,阿爺這面牆上又能掛上一幅好字呢?”
兩人的目標實在太過明顯了,聖人心中一清二楚,便道:“原來你們口口聲聲說是請教,其實就是衝著這《蘭亭序》真跡而來的。倒是讓你們想了個巧法子,哄得我心裡生出好奇,不知不覺便鬆了口。”他是王羲之的腦殘粉,拿出偶像所書的真跡自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因方才心裡存了一口悵然之氣的緣故,轉念想了想,便又答應了:“罷了罷了,便暫時交給你們欣賞些時日罷。不過,只得一個月為期,不許賴著不還。”
李治回道:“阿爺,我和子竟哪裡像是賴著不還之人?”
聖人瞧著兩人笑得十分歡快、依稀彷彿搖起了背後蓬鬆的狐狸尾巴,不由得嘀咕道:“哪裡都像。”眼見著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