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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自是格外精神煥發。也有些舉子效仿他,更多人卻是來不及了,只能拼命睜開惺忪的睡眼,力圖將睡意徹底驅趕出去。
時務策的五道題,均是盧承慶擅長之事。一為軍情軍務,二為疆域外患,三為考功之道,四為取士之義,五為民生之策。州府解送的舉子們,多數都是飽讀經書出身,並無遊歷的經驗,對這種切中時弊的時務大都只能泛泛而論。而崔淵一則在外遊歷多年,見過之事包羅永珍,自是看得更獨到;二則家學淵源深厚,各種奏摺時政都可隨意翻看,見解無疑也更深遠。因此,他仍然下筆如有神,筆跡彷彿隨著思維而動,無須修飾改動,早早地便答完了。
盧承慶也依舊忍著拍案叫好的驚喜,繼續給他的卷子上寫評,最後忍不住圈了個“甲第”。所謂“甲第”,只有那些極為出眾的卷子才可獲得。若是人才輩出的年頭,頂多也不過兩三個;若是人才凋零的年頭,便是狀頭也只是“乙第”而已。一連幾年都不曾出現“甲第”也是常有之事。換而言之,狀頭只是在本年的舉子中拔得頭籌,而“甲第”卻是大唐歷年進士之中的佼佼者。
此時,崔淵當然並不知他這狀頭已經定了下來。他提著考具,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離開了皇城。停在不遠處的牛車上冒出了崔簡的小腦袋,高興地衝著他笑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躍上馬車,便見裡頭兩張笑意盎然的臉龐。不過兩日不見,卻彷彿分別了許久。於是,他便將這一大一小都攬進了懷中。
“趕緊家去罷。下午我已經去廚下做了好些吃食,就等著接你回去嚐嚐呢。”
“阿爺,我已經先替你試過了,都很好吃!”
“好不容易考完,你可想歇息幾日?晉王方才使人來傳話,讓你不必擔心摹本之事。只管先鬆快些,再去尋他不遲。且聽聞楷書分冊的雕版已經快要打磨好了,在放榜之前應該能印刷出來。”
“阿爺多歇幾天,教我練習射箭。我最近都能射二十步靶了,你還未看過呢。”
王玫與崔簡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雖是不同的事,卻讓聽者覺得溫馨之極。崔淵禁不住勾起嘴角:“都依你們罷。忙了這麼些天,也很該休息幾日了。”方才那一剎那,已經鮮明地留存在了他的記憶中。他的靈感正在湧動,線條、色澤從紛亂迅速地理順成為畫面——正是一幅讓他恨不得能立刻舉筆畫出來的溫馨圖景。
盧承慶此人素來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貢舉結束之後,便忙起了判卷之事。無論明經科、進士科或是律科等,他都是一揮筆,就痛痛快快地黜落了好些人,完全沒有興趣驗看其中是否有貴人相托者。遞紙條、送賄賂、寫帖子、敘出身名望,於他而言幾乎沒有任何用處。身為聖人親自拔擢的考功員外郎,又是正二品爵位的范陽郡公,五姓中范陽盧氏最出色房支的族長,他當然擁有這般無畏無懼的底氣。
至於那些好卷子,他也會及時命人抄錄下來,加上自己的點評,以備感興趣者隨時檢視參考。往常這些令考功員外郎無不叫苦不迭、頭疼不已的差使,他卻是做得得心應手,每日走路時都彷彿腳下生風。尚書省六部尚書與左右僕射見了都甚覺好奇,於是便在處理公務之餘,調了那些好卷子來看,對答卷與評語都激賞不已。房相又在聖人面前提了,聖人還記得崔淵考省試之事呢,也十分感興趣。此事便讓盧承慶與崔淵不知不覺都出了一回風頭。
且不提此次貢舉之事在朝堂中引起了眾臣的津津樂道,另一群人也正熱情高漲地在新建成的印刷工坊中忙碌著。名家真跡摹本的楷書分冊已經開始印刷了,因先前行書分冊甫出來便售賣一空,他們便在印了八千冊楷書摹本的同時,加印了五千冊行書摹本。
售賣摹本的書肆位於東市的角落,是晉王李治向聖人與長孫皇后“募捐”而建成的,只售名家法帖、畫作的摹本,同時高價收購名家真跡。因眾人皆知此書肆來歷不凡,倒也不敢輕易糊弄。更有些苦於送禮無門的,恨不得將家當都掏出來,以討得晉王歡心。於是,迄今為止,晉王的收穫很是不少,連聖人都多了好些收藏。
此刻,晉王李治、崔淵、崔渲等人正從成堆的經摺裝冊子中抽出一二,檢視印刷是否有所疏漏。他們從頭仔細驗看到尾,均未出現錯汙,於是鬆了口氣。
崔淵將裝著幾冊摹本的檀木盒子遞給李治:“煩勞大王獻給聖人。”
“上回行書分冊獻上去,阿爺便愛不釋手。這一回,他必定只有更喜愛的。”李治笑道。眾人也都跟著笑起來,他們辛辛苦苦這麼久,雖不能說只為了這一刻,但得到聖人的肯定,自是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