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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實,一起擠到前頭去如何?咱們頭一個瞧見叔父的名字,文氣才沾得最多呢!”
“好!”崔簡撲閃著亮亮的眼睛。
崔淵與王玫皆勾起嘴角望著他們,不忍心打擊這群少年郎的熱情。堂堂甲第狀頭就坐在這裡,他們去哪裡沾文氣也遠不如本人身畔罷。更何況,那些他用過的文房四寶、進考場穿過的衣衫,豈不是更加有運道?放在後世,那些可都是妥妥的幸運物了。
於是,崔家的兒郎們便以崔希領頭、崔篤斷後,行動敏捷地擠進了人群裡。他們年紀小,又有禮有節,不多時便過三關斬六將來到了朱雀門前。正巧,吏部的書吏踏出側門,動作十分迅速地將榜文貼上了。幾個年長些的少年郎立即感覺到身後的群情激動,人們都恨不得湧上前來一睹為快,便護著年紀小的崔希、崔簡,趕緊到榜文左方去看狀頭的名字。
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讓他們都情不自禁地咧開嘴露出笑容,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博陵崔淵崔子竟!”
“甲第狀頭!居然是甲第狀頭!”
“已經有三年沒出過甲第者了罷!”
“就是那個許久之前便放話說自己府試必為解頭、省試必為狀頭的崔子竟?!”
“書畫詩賦策論四絕的崔子竟!!”
“不錯!不錯!我買了名家真跡摹本,行書分冊裡頭多半都是他臨摹的!那一手字,簡直便是絕了!假以時日,恐怕他的行書真跡比之那些名家也毫不遜色!!”
“今年不過二十六歲!也年輕著呢!”
正當文士們紛紛議論起這位新晉的甲第狀頭的時候,另一輛博陵崔氏的牛車前,崔泳神色黯然地垂下首:“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如子竟阿兄,得不到狀頭……我全心全意準備省試,他忙著摹本之事,卻仍然入了甲第……”
他只顧著失落,並未發現身側的崔泌此刻已經面無表情,雙拳緊緊地攥起來,低低冷笑:“呵,想不到咱們兄弟,一直都只能在他的陰影之下活著。”
“子竟阿兄才華橫溢,你我確實不如他。”崔泳並未注意到他話中的寒意,接著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泱泱大唐,也不知還有多少風流人物。是我著相了,我可是少年進士呢!”
崔泌眼中沁著刺骨的寒意,心中默然道:這般風流人物,素來便是英年早逝。早早地送他去投個好胎,才是順應了天命。這樣的人,不過是天空中一瞬而過的流星,而他——才是那個手握權柄、青史留名的宰相。
崔淵彷彿察覺到這轉瞬即逝的殺意,似笑非笑地遙遙望過去。嘖,崔泌近來許是過得太順利了,竟然在人群之中便不加掩飾地流露出惡意,絲毫不顧往日平易近人的面具。也是時候給他找些不自在了,免得那雙含著毒液的眼睛只盯著他不放,再好的心情也會平白增添幾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