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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佛像的表面深入探究其渺遠的深層,才能筆下傳神,為千萬佛像留下不朽的近影。
強巴佛前的蒲團上跪著一個人,垂著頭,雙手合十於胸前,正在虔誠地默禱。
關文的心思全在銅佛上,根本沒有看清那人是男是女,只是一門心思地仰頭看著強巴佛的臉。
在藏傳佛教中,強巴佛是掌管未來的未來佛,所以很受信徒的重視,每天來此朝拜的人不計其數。對於這些人,關文已經熟視無睹了,所以他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
如果不是那人驟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驚擾了他,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側過頭去看對方一眼的。
“唉……這麼多年了,我苦苦尋覓、苦苦等待,終於在這裡看到了黑暗世界中的一線微光,可是你總該給我多一些啟示啊?不要讓我再惶恐不安地徘徊在夢裡……再多給我一些啟示吧,哪怕是一個字、一幅畫、一些聲音……你不給我,卻把我困在黑暗中……如果不能給我啟示,就放了我吧,讓我忘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大約在二十幾歲的樣子。
關文側過頭,看到了女孩子左側臉部的剪影。她有著瘦削的顴骨、挺直的鼻樑,立體感極強的人中和嘴唇以及一個尖刻秀氣的下巴。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修長細密的睫毛一直在不安地跳動,顯然內心正在經歷痛苦的掙扎。
“洗掉我內心那些痛苦記憶,那些是不屬於我的,我只希望跟別人一樣,能在夜晚安然入睡。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女孩子的聲音顫抖起來。
黃昏的山霧已經由寺外湧進來,聚集在殿外的空地上。
天色一暗下來,酥油燈的光就變亮了許多,寺院內外,到處可見一圈圈溫暖的昏黃光暈。
這是關文在一天中最喜歡的時刻,因為這種明與暗的交替對比,總能帶給他一些懵懵懂懂的哲思。他雖然無法捕捉住心靈在剎那間的悸動,但卻非常享受這一刻。
他閉上眼,聞著空氣中飄蕩的酥油燈燃燒時發出的香味,耳邊偶爾聽到火焰中燈芯輕輕的爆裂聲。
“嗒嗒嗒嗒”,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進了強巴佛殿。
關文沒有睜眼,他的思想正飄在雲端,靈魂也彷彿離開軀殼。
“哎喲——”女孩子叫起來。
關文睜眼,正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向殿外逃去,手裡抓著一個黑色的挎包。
女孩子站起來,驚惶地叫著:“搶劫,有人搶我包!”
關文不假思索,拔腿向外追。
那男人的身手極其敏捷,關文追出殿門,已經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他茫然地在殿門外站住,不知道往哪邊追。
女孩子跑出來,沒再叫,無奈地在關文身邊站住,連著嘆了好幾口氣。
“小偷一般只要現金,挎包和裡面的證件隨手丟,有人撿到的話就會送到寺裡的失物招領處去,別擔心。”關文安慰那女孩子。
女孩子點點頭:“謝謝你。”
關文苦笑:“別謝我,我又沒幫到你什麼。”
他是畫家,不是什麼武林高手,看這情形,就算追到小偷,也拿不回挎包來。
女孩子搖搖頭:“你能幫我追出來,已經很感激了。”
她活動了一下右臂,臉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倒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低叫。
“怎麼了?”關文問。
“挎包剛剛背在肩上,小偷拽斷揹帶的時候用了很大力氣,現在我的右肩很痛,整條右臂都不敢動,像是連根斷掉了一樣,好痛……哎喲好痛……”女孩子向後退了一步,倚在一根大柱子上。
關文皺眉,有點手足無措。
女孩子慢慢地動了動右臂,哎喲連聲,痛得直掉眼淚。
“你還能不能走路?我送你去醫院?”他問。
醫院就在扎什倫布寺大門內右側,本身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廟式建築。
女孩子搖搖頭,扯到痛處,又是一陣哎喲:“我動不了……我一點都動不了……”
關文又皺了皺眉,放下寫生簿,但卻不敢冒然走上去攙扶女孩子,畢竟是萍水相逢,瓜田李下,他得避嫌才是。
“關文。”有人從大殿拐角處走出來,腳步輕快,身著絳紅色的僧袍。
關文抬頭,鬆了口氣:“巴桑師父,你來得正巧——”
濃眉大眼的年輕僧人走到臺階下,仰面向上,上下打量著女孩子。
“巴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