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夏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又驚醒了,上午馬民去河灣裡認屍時,女兒終於熬不住,倒在床上睡著了。這會兒她自動醒了,她揉著兩隻惺鬆的眼睛走過來,“爸爸,”她看著馬民,“我媽媽呢?”
“你媽媽到另外一個世界裡去了。”馬民不想欺騙女兒說。
“媽媽死了嗎?”女兒瞪著馬民。
“不是死了,是迴歸到自然中去了。”馬民對女兒說,“人都是從自然中來的,到一定時候又回到自然中去。人在大自然中,只是很小的生命,最終都要回到自然中去。”
“爸爸,我不要你死。”女兒聽懂了,“爸爸,我要媽媽。媽媽呢?”
“你媽媽回到自然中去了。”周小峰也幫著馬民對她解釋說,“我們都要回到自然中去的,馬豔天,我們都要回去的,你將來也要回去的。”
“我要媽媽,”女兒哭道,“我要媽媽哎我要媽媽哎,媽媽呢媽媽呢……”馬民望著女兒,感受到了女兒心靈上的痛苦,她還不到七歲就失去了母親。“別哭了,爸爸也很難過。”他對女兒說,“爸爸希望你堅強,聽見嗎,不要哭。”
姨妹上來了,因為火葬場的靈車來了。天氣很熱,屍體是不能就這麼陳放在樓下的,樓下的鄰居也有意見。馬民點點頭。女兒聽見要把她媽媽燒了就哭得更響了,嗚嗚嗚嗚嗚,要死要活地哭著。“我要媽媽嗚嗚嗚……”馬民覺得還是讓女兒見她母親最後一眼為妥,就牽著女兒下樓了。女兒哭泣著走過去,見爺爺奶奶都苦皺著眉頭,就更不亦樂乎地哭著。馬民牽著女兒到屍體旁邊,岳父老淚縱橫地揭開床單,女兒一看見母親那張變了形的臉蛋,哭得更慘烈了。“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嗚嗚嗚嗚媽媽媽媽嗚嗚嗚媽媽……”
女兒尖叫著哭著,掙脫開馬民的手,伏了上去。這時馬民大吃一驚,因為屍體的兩處鼻孔裡淌出了兩溜鮮紅鮮紅的血,在女兒的哭聲中,那同活人一樣的鮮血,緩緩地朝外湧著,一下就使那張白漂漂的臉兩旁紅燦燦的了。馬民在這個現象中驚呆了,盯著那兩個淌血的鼻孔,為什麼女兒一哭臉,屍體的兩個鼻孔就流血?馬民的眼淚水出來了,他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他並不想哭,但他被女兒的哭聲感染了。
“別哭了,”他哭著對女兒說,聲音顫顫抖抖的,“哭也沒用,別哭了別哭了。”
女兒仍然大聲哭著,岳父抱起了外孫女,把外孫女拉到一旁。
兩個火葬場的工人走上來,把屍體抬進綠油油的鐵棺材裡,接著把鐵棺材搬上了靈車。岳父把外孫女交給淚流滿面的岳母,忙和他的小女兒向靈車的駕駛室邁去。女兒拚命哭著,叫著媽媽,岳母把外孫女緊緊摟在懷裡。馬民眼淚汪汪地瞧著這一切,聽見車門嘭地關得一響,靈車於是緩緩地朝來的路上駛去。馬民心裡非常明白,妻子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他想起昨天兩人在沙灘上說的那些話,想起妻子最後說的那句話“我不想聽你指責我”和“你好討厭氨”,想起妻子離開人世前那種憂怨的眼光,他萬分難過地垂下了頭,捂著臉沉痛地嗷嗷地哭了。
這是一個陰沉沉的日子,這天的天空是那種一望無垠的鐵灰色,沒有風,也沒有人為的喧譁,氣溫在攝氏三十四度,因而顯得悽慘和鬱悶;對面那幢樓房的二樓,在靈車離去後,可能是有意驅趕今天的陰鬱,也可能是因為無聊而無意這麼做的,聲音很大地播放著音樂,一首蘇芮唱的輕柔且優怨的歌聲——《牽手》,從那戶人家的門窗飛出來,在兩幢樓之間鬱悶的空氣中飄蕩——“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馬民的兩隻耳朵很好地記錄下了這首歌的曲調。在以後的很多日子和各種場合裡,當他一聽見這首歌曲,就想起了這個儲存在他記憶裡的悲痛的日子!心情立即就變得很壞,臉色當然就十二分地酸楚……
附錄
附錄一
追求平實
何頓
八十年代中期,我認識了一位作家朋友,他對我說:“寫作的技巧就是無技巧”。
他說這是老作家巴金說的。我當時還大不以為然,當時我的腦袋是在現代派小說的漩渦裡打轉。但這些年來,讀了那麼多的書,為了把小說寫好,還讀了不少寫作技巧方面的書及國內外著名作家談小說藝術的體會,然而真正影響我的卻是“寫作的技巧就是無技巧”!每當我在寫作中想玩什麼花招時,這句話就填滿了我的腦海。我理解巴金老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追求平實。所謂平實,當然是平坦樸實了。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高的境界。
有一位品味不低的朋友曾對我說,他現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