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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的沒滋沒味。她想其實她並不渴。做完這一些事後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站起來,走出辦公室。路過胡祥年的辦公室時她走了進去。胡祥年在聽一個委員的彙報。胡樣年是個大個子,黑黑的連腮胡,紅紅的臉膛,塊頭大卻一點兒也不笨重,他為人熱情,愛開玩笑,一肚子的滑稽故事。烏雲站在那裡,有些發傻。胡樣年看見了,就笑了笑,衝她揮了揮手。烏雲也咧嘴笑了一下,轉身走出胡祥年的辦公室,下了樓,慢慢朝廠大門走去。工廠有好幾個大門,廠區很寬,汽車繞著廠區開得用半個鐘頭,但醫院離大門很近。醫院離大門太近了。
白淑芬在值班室裡等了兩個多鐘頭,等得已經十分焦急了。她比過去更胖了,臉上已經看得出有鬆弛的肉,燙了頭,穿一件雙排扣列寧裝,是時下女幹部的時髦打扮。烏雲走進值班室的時候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兩個人一時沒有活。烏雲對這個人充滿了厭惡和仇恨,她一點兒也不想委屈自己說她不憎恨她。她們同學一場,戰友一場,但她們一點兒友誼也沒有了。有一個門衛走進值班室,他看她們倆都站在那裡不說話,就問,烏書記,是她嗎?烏雲點了點頭。門衛出去了。白淑芬坐下,看得出來她很羞愧,很難過,她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坐下去的,她在戰勝它們,她幹了她不該乾的事但至少她有勇氣來面對它們。烏雲卻沒有半點想迎合這位昔日的班長和所長的意思,她就那麼站著。後來還是白淑芬先開了口。白淑芬說,烏雲,你還好嗎?烏雲沒有說話,有一種忍不住要抽身走開的念頭。白淑芬把目光移開,看著地上的陽光,陽光在那裡痙攣了一下,很快地跳了一格。白淑芬很吃力地說,我是從軍轉辦知道你在這兒的,我想試一試,能不能找到你。烏雲有些累了,她覺得自己再也支援不下去了,她想她這時候離開那裡一定會使自己鬆一口氣的,她幾乎已經準備轉身走出門去了。但是白淑芬下面的話阻止住了她。白淑芬說,我本來不該來的,我知道我不該來,可是德米有一封信在我這裡,我想我應該把它交給你。烏雲脫口而出,德米?德米嗎?她在哪兒?信在哪兒?白淑芬說,她在剛果,是非洲的一個國家,她愛人在那裡當武官,半年前她打聽到我的地址,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夾有給你的一封信。白淑芬看出烏雲是真的有些激動,她是急切地想要得到那封信。白淑芬自己也有些激動了,她從衣兜裡拿出那封信,交給烏雲。在交信接信的時候她們的手碰到了一起。烏雲下意識地往回縮了一下,心裡有一種很強烈的厭惡感。這一點兒白淑芬也感覺到了,她很窘,她很抱歉地往回退了兩步。烏雲拿到了那封信,她在信皮上一下子就認出了德米的筆跡。德米的字不像她人那麼憂鬱,女人味很濃的德米寫的字卻像男人,風吹似的往一邊倒。烏雲過去總愛和德米開玩笑,說,德米你這麼歪著倒著,你想誰來扶你呀?德米說,我不拐不瘸,我要誰來扶呀?烏雲說,你瞧你的字,紅花無骨,嬌滴滴的,不是想人來扶,又是什麼?德米就還嘴說,烏雲,你連婆家都沒找下,你說這話臊不臊?烏雲先沒聽懂,後來明白過來,就奔過去胳肢德米,兩個人滾在床上咯咯地笑,鬧得在一邊咬著筆桿愁眉苦臉背拉丁文的白淑芬搶白她們說,一對瘋丫頭,你們還讓人背書不背?那是一個多麼好的年代!烏雲不禁想起了那個年代,想起了東北,想起了拉丁文考試和冬天的小泥爐,在朔風呼呼的冬天她和德米一邊考對方的配劑公式一邊互相暖著手,她們在炕上盤著腿就像一對親姐妹那麼說著悄悄話。烏雲想到這些不由紅了眼圈。白淑芬看出烏雲受了感染。白淑芬乾巴巴地說,信我沒拆,我知道我不該拆,就算找不到你我也不會拆的。烏雲也不會拆,不會當著這個人的面去拆那封寫給她的信。烏雲把信收起來,抬起眼看著白淑芬說,還有別的事嗎?白淑芬張了張嘴,樣子很困難,她知道烏雲希望聽到她說什麼。白淑芬說,沒有了。烏雲先走出值班室。白淑芬跟了出來。她們沒有說道別的話。很明顯她們不會有什麼再見的。烏雲還是勉強自己站在那裡,看著白淑芬低著頭匆匆走出工廠的大門,消失在圍牆的拐角處。她才四十歲吧,怎麼就變得這麼臃腫了?烏雲這麼想著,她轉過身,快步往醫院走去。烏雲:你好。
路過瀋陽的時候我從過去東北藥科專門學校的一位同學那裡知道你和班長在一個部門工作過,我真為你們高興!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可惜我必須儘快趕到北京,我丈夫在那裡等著我,我們要趕乘17日的飛機去香港,然後飛剛果,錯過了這趟航班又得等半個月,那就誤事了,否則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1949年我從四野調回內蒙,那是我的故鄉,也是你的故鄉。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