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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上要我回去充實那裡的幹部隊伍。我在那裡認識了我現在的愛人並嫁給了他。他叫葛長林,是漢族人,1937年參加革命。瞧,我們有多少共同之處。我們都是蒙族人,愛人都是老革命,而且他們的名字中都有一個林字——你的事是別人告訴我的。我真為你感到高興!在學校時我就喜歡你。也許我不太善於表達,但我是把你當成我的妹妹的。你的每一次進步都令我由衷地高興。你美麗、活潑、開朗、善良,你那麼純潔又那麼質樸。我知道你日後會遇到一個好丈夫的。我真是這麼想的。現在這一切都實現了,我都差點兒為你流淚了。
老葛是1953年調到北京的。我們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大的叫葛八一,是個男孩,今年十歲,小的叫葛勝利,是個女孩,今年六歲,他們都很活潑,老葛是個好丈夫,他很疼我。他比我大九歲,他說他是我的八路哥哥。他總這麼開玩笑。只有一點兒不好,他抽菸抽得太厲害,連周總理都批評他,說他要再不戒菸,就罰他脫軍裝。老葛真的嚇得不輕。但這個人陽奉陰違,他當面不抽,躲到背後抽,而且變本加厲。現在他每天抽兩盒牡丹,我簡直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現在已經轉業了,分到外交部做幹部工作。老葛這次去剛果赴任,組織上要我照顧他,協助他的工作。我剛從內蒙探親回來。我對剛果的情況一點兒也不熟悉,聽老葛說那個國家曾是古代剛果王國的一部分,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後,法國殖民主義者把它劃為自己的殖民地,在剛果人民英勇鬥爭下,於1960年8月15日宣告獨立。剛果的人民對中國人民十分友好,他們非常理解和支援中國人民的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一年之前我們剛剛和他們建了交。但是老葛又嚇唬我說,剛果人很熱情,他們見了男人要擁抱,見了女人要親吻,不管誰的老婆,他們都親。開始我真的給嚇住了,我還從來沒有讓別的男人親過,我覺得這臊得慌,你想想,你的男人站在一邊,他過來摟著你親嘴,那讓人臉往哪裡放?老葛說那是人家的禮節,你得尊重人家。後來我才知道老葛那是開我的玩笑。他這個人,你真的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烏雲,你和咱們班長在一個單位工作過,我真是羨慕你們,想當初我們三個人親如姐妹,那種日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不知道你現在的工作單位,所以託班長轉這封信。我很想念你們,真的很想念。你能給我寫信嗎?我的地址是:剛果共和國布拉柴維爾中華人民共和國領使館。來信告訴我你的情況。
順致革命敬禮
德米
1965年2月15日
烏雲那天晚上在燈下讀著德米的信,她的嗓子一直哽噎著,許多往事都湧入了腦海。十八年了,她已經從一個單純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歷盡滄桑的中年婦女,她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過去歲月的那一段生活,但是德米的一封信卻喚醒了她。想想在學校的那段時光,那時她是一名無憂無慮的女戰士,整天忙忙碌碌地學文化、學知識、盡情地唱歌。她有多久沒有唱歌了呢?現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曾經是一隻自由自在的百靈鳥呢?還有東北暖呼呼的土炕,白皚皚的大雪,她們一群女學生在屋簷下樂哈哈地搶冰掛吃。牡丹江在一整個冬天都像銀色的大路,她們在那上面追逐的時候不斷地滑倒。她怎麼就記不起來這些了?有一回白淑芬病了,來例假的時候小腹疼得如刀絞,抱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把她和德米嚇壞了。她和德米眼淚巴巴地安慰白淑芬。白淑芬叫她們滾蛋,別來煩她。她和德米跑出去。聰明的德米想了一個辦法,她們到街上買來了糖葫蘆,她們人不敢露面,把糖葫蘆伸進門裡招搖,躺在床上喲唷喲唷呻喚的白淑芬一見顫悠悠的紅果,從床上一蹦而起,奔過來搶那酸果子,嚇得她們撒腿就跑。這些她真的就忘了嗎?
烏雲那天晚上坐在燈下,德米的那封信使她不願離開燈光桔黃色的溫暖。她聽見隔壁兒童室裡朱媽起來給湘月把尿的聲音。朱媽的口哨吹得悠悠揚揚。窗外在下霧,從嘉陵江上湧來的霧使黑色的夜呈出一種綠幽幽的沉靜。烏雲就那麼捏著德米的信坐在那裡,腦子裡滿是她十八歲的往事。
幾天之後白淑芬再度找到了烏雲。因為有了德米的那封信,烏雲已經不再有那麼多的仇恨了,她把白淑芬領進自己的辦公室,給白淑芬倒水。白淑芬從她手中接過茶杯的時候誠惶誠恐。她們坐下來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烏雲突然說,你現在還那麼喜歡吃糖葫蘆嗎?一句話,說得白淑芬的眼淚奪眶而出。白淑芬嗚嗚地說烏雲我對不起你!那個時候我都做了些什麼事呀!白淑芬嗚嗚地說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不能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