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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來的,吃土豆時,他就板起陰鬱的面孔,吃火雞或羊腿時,他就幾乎要笑掉下巴。但這並不妨礙他狠狠給娜娜幾個耳光,即使在他很高興的時候也是這樣,為的是經常練練手勁。
娜娜找到了滿足家庭需要的辦法,有些日子,家裡擺滿了食品。每個星期,博斯克總有兩次吃得消化不良。一天晚上,勒拉太太看見爐灶裡煮著一頓豐盛的晚餐,而自己卻吃不到,臨走時氣乎乎地,不禁用生硬的口氣問娜娜,是誰付的錢。娜娜吃了一驚,被問得張口結舌,哭起來了。
“哼,這錢來得不乾淨。”姑媽說道,她明白了一切。
為了保持家裡平平靜靜,娜娜只好聽天由命。再說,這是拉特里貢老虔婆的過錯。有一天,豐唐嫌鱈魚燒得不好,怒氣衝衝地走了,娜娜在拉瓦爾街遇上拉特里貢,她就答應了,拉特里貢正好經濟也拮据。因為豐唐在六點鐘前從來不回家,整個下午娜娜可以自由安排,她有時賺到四十法郎,有時六十法郎,有時更多一點。如果她善於像從前那樣要價,她滿可要價十個或十五個路易;但是眼下只要有飯吃,她就心滿意足了。到了晚上,她把一切都忘了。博斯克吃得肚皮都要撐破了,豐唐把胳膊肘擱在桌子上,讓娜娜吻他的眼睛,他神氣十足,彷彿他是一個理所當然被人愛的男人。
娜娜熱戀著他的寶貝,她的可愛的小狗,因為盲目地愛他,現在為此付出了代價,以致重新陷入了初次墜入風塵時的處境。她又像當初當煙花女那樣,拖著一雙舊鞋子,到處遊蕩,跑遍每條馬路,為了賺一枚一百個蘇的銀幣。一個星期天,娜娜在拉羅什福科菜場碰到薩丹,憤怒地衝到她的面前,當著她的面,把羅貝爾夫人罵了一頓,然後兩人又言歸於好了。薩丹聽了她的責備,只回答說,如果一個人不喜歡什麼,但他沒有理由要求別人也不喜歡。娜娜心胸寬廣,接受了這一富有哲理性的觀點,誰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因此也就原諒了她。她突然起了好奇心,她詢問薩丹關於她們鬼混的地方的情況,在她這樣的年齡,除了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外,薩丹又告訴她一些事情,這使她驚得目瞪口呆;她哈哈大笑,驚叫起來,覺得很新奇,然而也產生幾分反感,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她是一個因循守舊的人,凡是不合她習慣的東西,她都看不順眼。因此,每當豐唐不在家吃飯時,她就到洛爾飯店吃飯。她在那裡津津有味地聽人講一些故事、愛情趣聞和爭風吃醋的事。女客們都興致盎然地聽著,但她們還是照樣吃東西。然而,正如她自己所說,她總不會成為她們當中的一員。胖老闆娘洛爾待她像慈母一樣,經常邀請娜娜到她在阿斯尼埃爾的別墅住幾天,那是一座鄉村別墅,有好幾間臥室,可供七個婦女居住。娜娜不願去,她有些害怕。但是薩丹斷言她錯了,說巴黎的先生們已經拋棄了娜娜,而去玩投餅遊戲①了。過了一些日子,娜娜答應了,不過要等她家裡沒事時再去。
①箱頂有槽口若干,每個槽口標有分數,將金屬圓餅投入槽口者得分。
這段時間娜娜很苦惱,心思壓根兒不在遊玩消遣上。她手頭拮据。當拉特里貢不找她時,她就不知道去何處賣身,而這種情況時常發生。於是,她就像發瘋似的,和薩丹一道出去,在巴黎的街上亂逛,在社會低層賣身,她們走在泥濘的街道上,在昏暗的煤氣燈光下尋找嫖客。娜娜又去城關的低階舞廳了,當年她是在這裡失足的;她又見到了環城林蔭大道的陰暗的角落,還有那些路碑。她十五歲時,一些男人就在這些路碑上吻抱她,而她的父親到處尋找她,恨不得打爛她的屁股。她們兩人在這個區裡無處不到,出沒於這個地帶的每家舞廳和咖啡館,爬著被痰和打翻的啤酒弄得溼漉漉的樓梯;或者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不時佇立在車輛進出的門口等待著。薩丹當年是在拉丁區淪為煙花女的,她帶領娜娜去比裡埃和聖米歇爾林蔭大道的一家家小酒店。但是,到了學校放假時,在拉丁區很難拉到嫖客,她們便再回到那些林蔭大道上,還是在這些地方,她們拉到的嫖客最多,從蒙馬特高地到天文臺高地,她們就這樣跑遍全城。晚上下雨,鞋跟跑破了;遇上炎熱的晚上,短上衣粘在面板上,長時間的等候,沒完沒了的溜達,推搡和爭吵,領一個行人到一家不三不四的客店裡,忍受了最粗野的蹂躪,事後,一邊咒罵,一邊走下油垢的樓梯。
夏天就要過去了。這年夏天時常下暴雨,夜晚悶熱難熬。晚飯後,她們經常在將近九點鐘時一道出去。在洛萊特聖母院路的兩邊人行道上,有兩隊賣笑女子,她們貼著一家家商店,行色匆匆向林蔭大道走去,她們撩起裙子,低著頭,連櫥窗裡的東西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