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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一腳踩進永樂帝挖的坑裡,滿腦門官司,覺得日子不好過。
有人比他更難過。
京城寧王府,寧王朱權負手在殿內踱步,眉頭深鎖,臉色十分難看。
自天子登基之後,他幾次上表請歸藩,都如石沉大海,沒得半點音訊。本以為到年後會有訊息,不想皇帝給他玩了招釜底抽薪,派鎮守接管大寧!
朱權握緊了拳頭,狠狠捶在了桌案之上。
朱老四未免太不厚道!當初說什麼和他兩分天下,結果呢?登上皇位就翻臉,連藩國都不讓他回了。
難道就此困在南京?
朱權不甘心。
他正當壯年,文韜武略樣樣不缺。洪武年間,曾領兵多次出征大漠,麾下騎衛所向披靡,二十多個兄弟中也是能橫著走的。
不想一時大意,中了朱老四的計,全家被挾持,不得不跟著一起造反。
早知今日,當初他充什麼好心,顧念什麼兄弟情,就該把人一砍了事。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人為刀俎,他為魚肉,還不是朱老四想怎麼下刀就怎麼下刀!
朱權的憤怒只能在府內發洩,出了王府,他仍要對朱棣恭恭敬敬。
不甘心又如何?朱棣不是朱允炆,他也沒能力像朱棣一樣造反。或許以前有,但在大寧落進朱棣手中,家底被掏空之後,朱權的八千甲兵早已蕩然無存。
官屬沒了,護衛也沒了。忠心於他的朱鑑早就死了。
為了一家人的性命,朱權必須忍,哪怕心頭淌血,也得忍!
不忍,廣澤王和懷恩王就是前車之鑑。
私下裡動作,試圖以文臣和武將角力,在朝堂上找朱棣的麻煩,結果呢?陵園也不用守了,直接貶為庶人,發到中都看管。
表面上把人送過去了,實際如何,誰能預料?即使中途出了“意外”,人沒了,車隊到不了中都,又有哪個不開眼會為兩個庶人仗義執言?
方孝孺應該會,但他死了。
朝中的言官也指望不上,經過興寧伯的一番鬧騰,都察院和六科給事中都開始縮起脖子過日子。不想被髮去充軍支教,就得管好自己的嘴。
朱權冷笑,別說朝中的大臣,便是在京的藩王,哪個不是謹小慎微,心裡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天子遲遲不下詔許藩王歸國,大家就只能困守在南京。
周王是天子的同母胞弟,自然用不著擔心。不歸國也能當一輩子的富貴閒人。
谷王有開金川門之功,也算是有了一張保命的底牌。
齊王,代王,岷王都是被朱允炆迫害的典型,就算為了面子上好看,近幾年內,朱棣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晉王是主動跟著朱棣一起造反,又是朱棣的晚輩,好歹有些香火情。
遼王很自覺,上表請留京師,巴望著能讓世子歸國。
朱權知道,遼王的希望肯定會落空。朱棣絕不會放虎歸山。
鎮守遼東的左軍都督劉真已將遼王的舊部收攏,不服的早給收拾了。就算遼王世子歸藩,註定也是個空架子,混吃等死的命。以朱老四的性格,怕是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朱權停下腳步,長嘆一口氣,苦笑一聲。
自己又比遼王好到哪裡去?
困獸,只要把他困在這座王府裡,任由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一點浪花。
殿門前,朱盤烒攔住欲通報的宦官,搖了搖頭。
母妃說不要來打擾父王,可他還是來了。
天子所行著實讓人心寒。
派遣高陽郡王備邊開平,令定遠侯鎮北平,興寧伯鎮大寧,又以朵顏三衛騎兵為主,抽調各歸附蒙古部落及軍中精銳組建三千營,明擺著要將父王在北疆的勢力連根拔起。
父王的護衛定然是要不回來了,官屬也是名存實亡,他們父子回到大寧,也不過是被供奉起來,當個閒散宗室。
朱權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有寧王善謀一說。
朱盤烒繼承了朱權的頭腦,也有著堅毅的性格,若無意外,本該繼朱權之後,成為護衛邊疆的強悍藩王。
無奈朱權上邊還有個既善戰又善謀的朱棣。朱權父子再不甘心,也只能在朱棣面前俯首稱臣。
朱盤烒在殿門前站了許久,久到朱權從憤怒中平靜下來,又變回往日風度翩翩的北疆藩王。
“烒兒來了,怎麼不進來?”
朱權的聲音平和,朱盤烒卻知道,這份平靜之下潛藏著何等的隱忍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