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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嗓音尖細:“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濛濛細雨終於帶來了春日的氣息,密密斜斜,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胤禛站在荷畔邊,風拂千頃碧波盪漾,傅鼐見他神色尚好,趁機勸道:“爺,線奴傳皇上不喜您和三阿哥過分沉溺於私下喜好之事,那三阿哥近日大大減少了與文人往來,爺,您看這天又飄著雨的,那柏林寺還是不去了吧,以後。。。。。。”
胤禛微微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另有深意道:“傅鼐,我懂你的意思,可有些事,你還沒有看透。”
傅鼐一時難以明白,緊緊跟上。
柏林寺位於雍親王府東側,一行人從王府正門而行,陣陣車輪軲轆,打破了廟林寂靜。
十里古柏擎天,間雜叢叢紅柳,野草蔓藤四竄,交龍鈕大銅鐘蕩響,餘韻裊繞半里。
錦簾輕啟,胤禛步下車來,身著緇衣,素淡如風,雨中飄來木葉清香,聞之一振。他迎風而立,身形挺拔,又隱有淵停嶽峙的氣勢,“如有日能踏遍天下古剎,真不知會是何等心境?”
眾人聞言無語,胤禛沉默片刻,復笑言道:“凡事還是不求足意的好啊。”他拾階而上,侍衛們緊步跟上。
大雄寶殿高懸金匾‘萬古柏林’,已有沙彌步出,合掌言道:“阿彌陀佛,主持正在稻園,還請施主稍等片刻。”
胤禛笑於眾人言道:“這廟裡後院分畦列畝; 稻香佳蔬菜花,一應俱備,倒時常勾起我歸農之心,‘歸去歸去來兮我夙願,餘年還做隴畝民。’我看圓明園中亦可闢地行之。”
眾人皆隨聲附和王爺所言極是。
“丈夫在世當有為,為民播下太平春。心若能空,縱然為殿上臣亦能是隴畝民,那又何需真的離世?” 一清冷聲音突兀響起。
四名侍衛已上前持劍圍住殿後轉出之人,一蓑帽蒙紗女子。
胤禛出聲揮退眾人,這世間常發怪論的女子除她有誰?
“我等凡庸俗人,多謝你開化。” 胤禛淡然一笑。
不知怎麼回事,明明他回話的語氣同他從前一般平靜,可艾薇就是覺得,他是在那說著反話,“王爺過謙了,紅塵罪孽,我自身尚看不透無法自渡,更何況是渡人。” 艾薇話鋒一轉,端然道:“我久候至此,有一事想問王爺,年前王爺奉旨修葺柏林寺,所需木材因河汛無法按期抵運,採辦之人便脅迫周圍村莊眾人挨家捐納,以便彌補因趕工期而高價收購的木材,他們美其名修寺本是為民,自該由民捐納。連村中各色工匠也盡行搜尋,務令投充。當年也有不服上告之人,可官官相護,反倒讓人誣了個‘隱匿逃人者’罪,那人雖無產可沒,卻有命處死,還株連九鄰,各鞭一百,流徙邊遠。先皇曾詔諭:從今往後,滿漢一家,天下臣民,皆為帝子。亦一舉廢除了‘投充’制,可當今皇上四處修葺和增建寺廟,卻便利莊頭及其奴僕行施逼勒手段,先佔田擴廟,再迫使失田的漢農,充當奴僕……”她越言越快,鼻尖泛紅,不能自抑。
“住口!”胤禛出言喝止,她難道從來都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愛憎嗎?採辦之事素是肥差,因是三哥門人所託,他便將這好處讓他們得了,看來此事還需徹查。“皇上慈懷天下,廣建寺廟,功在千秋,你怎敢妄誹?”
“若真心信佛,縱只心香一瓣亦足。如今廣建寺廟,究竟是為了弘揚佛法慈悲還僅是為了穩固江山而建,小女子愚昧,還請王爺點化。”她不無諷刺的回道。兩人間似添了看不見的隔閡,縱咫尺對立,也似有鴻溝橫亙。
胤禛聞言並無不悅,他望向那高遠蒼穹,風雲卷湧,雙手負於背後,朗聲道:“如普天寺廟,能使天下庶民同心,萬里乾坤共依我一個大清,有何不好?”
他索性坦承,她反倒無話可說,艾薇望進他眼眸深處,絲豪察覺不到他前面一閃而過的倦怠,他眼中只有冷靜與自負,是一種堅定的信仰,也是一種擔待的責任,她忽就不想再多言了,只淡淡道:“肆意欺辱漢農,讓人無地可耕無家可依,成了流鴻野匪,難道不是逼人聚眾謀反嗎?”
她轉身欲離去,卻不想一隻手斜刺裡伸過來緊攥住她手腕,他一把去掉她蓑帽,抵住她,低聲道:“你是故意的。”那手一使勁,迫得她不得不抬起了頭,似被點穿心事般,她烏黑的眼眸,直如受驚的小鹿般的慌張,叫他怦然心動,不離不棄,誓言還在耳邊,卻已過了三年,這漫長的思念裡,他無數次地憶起,她偎在他懷裡的柔軟和芬芳,直到這一刻,重新擁緊了她,他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