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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雲層之中一道金色閃電直擊下來,正正擊在鐘山峰頂,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待眾人眼前漸漸清明,雲層已經散去,天色重歸晴朗,若不是廟外那斷樹一片炭黑,方才的滾雷閃電,竟似是一場夢境……
12
驛站 。。。
沈墨白在微微的晃動中醒來,喉嚨像火燒一般,頭疼欲裂。他低低發出一聲呻吟,視野裡突然多了一張臉——羅靖從上面俯身看著他:“醒了?”
沈墨白有些茫然。羅靖把他扶起來,倒了點水餵給他:“傻了?”
清涼的水緩解了乾渴,沈墨白勉強轉頭看看四周,光線陰暗,他昏沉的頭辨別不出什麼:“這是哪裡?”
“馬車裡。”羅靖輕鬆地把他放回去,往車廂上一倚:“那破廟突然倒了,我就把你帶上路了。”
沈墨白呆呆看著他,腦海裡漸漸浮起破碎的片斷,慢慢拼湊成冊。羅靖看著他臉色愈加蒼白,淡淡一笑:“想起來了?”
沈墨白向被子裡縮了縮,痛苦地閉上眼睛:“我,是我害死了師傅?”
羅靖嗤之以鼻:“你信他!看你這樣兒,連雞都不敢殺,還能害死人?”
沈墨白看著他,像溺水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說我是——”
羅靖一揚眉:“他胡說八道的你也信?你不是在那虛靈閣看過多少多少書麼,可有這樣的命相?”雖然他自從識得沈墨白,對這些神鬼之說也相信了許多,可還是不信會有這樣的命相難道是閻王轉世不成?可沈墨白,怎麼看也不像啊。
沈墨白死死咬著嘴唇,終於低聲道:“可他說的,都對。我——師傅不許我離山,我卻去了守備府,然後……“
羅靖打斷他:“那與你無關。若是你要說什麼家破人亡,那是我做的。”
沈墨白喃喃道:“可是我若不說小少爺——”
羅靖冷笑:“紙包不住火,早晚會有露出來的一天。”
“可是青龍君……”
羅靖眉頭一皺:“難道你要一鄉百姓日夜修堤全部死於水患?”
沈墨白不說話了。羅靖這一生也難得安慰人,如今完全是同病相憐之意,破天荒地花了點心思來安撫沈墨白:“他說你每事成劫,可是若無你在山中請掃晴娘換了數日晴天,我怎能及時趕到邊關?邊關斷糧,你可知是何等大事?若是邊關失守,北蠻入侵,百姓死傷可以萬計,這是多大的功德你可知道?”
沈墨白模糊地覺得,邊關之捷在於設伏一戰,而這一戰,似乎是在糧草押到之前丁蘭察就已決定的,而這一戰之後,議和的聖旨就到了邊關,因此糧草是否及時押到,似乎也並不重要。但羅靖的話彷彿黑暗中一道陽光,他寧願信他。而且這件事,縱然他不曾有過什麼好處,至少也不曾造成什麼劫數不是?一念至此,心裡又略定了一些:“那道人呢?他在哪裡?”
羅靖滿不在乎地道:“他出了寺廟走了,誰知去了哪裡?”這話也不算一派胡言,道人出廟是他們親眼所見,至於究竟去了哪裡,他雖是隱約猜想得到,卻不願說出來。
沈墨白隱隱覺得不對。那道人自稱是他師傅的同門,又是受師傅所託專為他而來,言語之中盡是深惡痛絕,怎麼會輕輕就放過了他?不過羅靖不說,他也不願細問,內心深處,他也在躲閃。
馬車裡有一陣寂靜,半晌,羅靖才道:“現在你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了,跟我進京吧。”
沈墨白呆呆看他:“哦?”
羅靖好笑:“哦什麼?”馬車裡光線昏暗,沈墨白身上那暖玉般的微光似乎又出現了。
沈墨白把被子拉到下巴處,呆了一會才低聲道:“我,我去京城?”
“不錯。”羅靖隨手撈起他散在枕畔的一縷頭髮纏在手指上把玩,“那破廟都已經塌了,難道你還要回去?”沈墨白的頭髮黑如漆染,滑如絲緞。相較之下碧煙碧泉的頭髮都有些枯乾之感。碧泉不消說,軍中奔波難得護養,碧煙雖然好些,卻也遠不及沈墨白。
沈墨白並未注意這個過於親暱的動作。他在發呆。樂山寺雖然破舊不堪,甚至連唯一親近的師傅也已下葬在山後,但那總是他的家,無論走到哪裡,總有個地方可以等他回去。而現在,沒有了。他從此便是無根的浮萍,甚至不用風吹浪打,也不知自己該往哪裡去。
羅靖輕輕拽了一下他的頭髮:“發什麼呆?”
沈墨白回過神來看著他,遲遲疑疑道:“可,可我,能做什麼?”他確是稱得上眼如秋水發若流雲,羅靖有時候單看他的眼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