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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謝琬並沒有過重生的經歷,那遇上這件事,她必然會往趙貞的思路上想,可是她記得很清楚,前世殷昱被罷黜之後,一直到謝琬死時,霍家也並沒有遭受過什麼不測,只不過是太孫之位改傳給了餘側妃的兒子、太子的庶長子殷曜而已,而這殷曜日後也果然做了太子。
所以如果說罷黜霍達的外孫,乃是有人在針對霍家施下的陰謀,證據其實並不充足。
一算日子,離羅矩回來也不久了,到時申田會去京師坐鎮,然後很快就會有更多的訊息傳來,太孫被廢這件事情對漕運究竟會不會產生間接影響,大可以靜觀其變。
而且,她的漕船隻是數千只中的一隻,她也只是數萬商戶中的其中一戶,就是要作出反應,也輪不到她這隻小嘍羅率先乍乎。
因而她決定暫且把這件事擱置下來。
眼下程淵顯然以為她正在為這件事憂心,這個老傢伙,到如今還在刺探她的深淺。
她笑問道:“不知先生又怎麼看此事?”
程淵一手搭在席地而坐的膝上,一手捋著須,片刻沒說話,眉梢之間卻隱約閃過一絲得色。
“依老朽之見,這太孫之命不長矣。”
謝琬萬沒想到他會吐出這麼句話,不由得放下茶碗,凝神望來,“此話怎講?”
程淵道:“姑娘長居京外,朝政之事知之無多。
“古話講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霍家身沐皇恩數代,也到了將頹之時。皇上龍體康泰,但太子為儲已有二十年之久,論起年歲,今年也屆不惑,太子近年來時有染恙,說句大不諱的話。恐怕不是長壽之人,皇上難道就不怕太子將來登基之後,皇權漸漸落到後戚手中?”
謝琬頓了下,說道:“你是說。皇上終究還是忌憚霍家,所以才廢黜太孫?”
程淵道:“太子妃只育有一子二女,只有廢掉皇太孫,斷了霍家的念想,才有可能避免這個後果!”
謝琬順著他的話想了想,也有些道理。天家恩寵臣子是一回事,可把江山交給人把持又是一回事,皇上可以給霍家無上尊榮,讓他的女兒當母儀天下的皇后,可以追封他們的列代祖宗。也可以讓他們執掌最有油水的衙門,可是未來坐江山的人,卻不能再流著霍家的血液。
她回想了下前世霍家後來的情形,看上去也確實如他所預測的這般,在皇太孫被廢之後。哪怕太孫易主,太子妃也依舊被太子寵愛著,霍家也仍然風光無限。而霍家對天家始終忠心耿耿,甚至在數年後,倭寇再次擾邊,霍達的長子還曾親自率兵反擊,並且在這場戰役中。霍達的嫡孫霍英也戰死了。
這樣的話,就不合常理了。
“先生的看法,自有道理。”謝琬沉吟著,說道:“只是這麼一來,誰還會替他殷家盡忠呢?”
程淵凝目看著她。
她緩緩開口,繼續道:“本朝開國之初立有八公四侯六伯。當初這些簪纓之家是何等的風光,可到如今真正風光的還剩幾家?封地被收,子弟不事上進,大多數家族已只剩下個空殼子。朝廷甚至有時一年兩年都想不起來封賞他們,他們都是功臣良將之後。天家如此對待他們,為什麼他們都還如此擁護?”
程淵望著她的目光,漸漸深邃起來。
“那以姑娘之見?”
“他們擁護朝廷,自然是有君臣之道約束。可是這麼多年來連怨言都不曾有就難得了。
“他們不抱怨,是因為在八公四侯六伯之中,至少還有一個霍家被殷氏如此器重著。一朝天子一朝臣,君恩消薄是常情,可是隻要霍家恩寵不怠,那就說明殷氏並沒有忘記他們這些功臣之後,霍家到如今,已成了天下功勳之家的代名詞。只要有霍家在,他們的精神就不會垮,也不會絕望。
“歷代天子之所以對霍家恩寵不減,也是因為這層。他們知道削弱掉所有功勳之家後的後果,於是與其供著所有的家族,還不如獨挑其中功績最大的霍家來寵著,一來讓其餘人看到天子之恩,二來也借霍家的忠心攏絡著其餘人。所以,私以為天家對霍家的恩寵,不是假的。
“按照先生的說法,如果說皇長孫被廢是因為皇上忌憚霍家,那麼,這樣的道理你我皆看得分明,難道別的人就看不出來?功勳之家知道殷氏終於連霍家也不放過了,會怎麼想?霍家自己,又會怎麼想?東邊的倭寇還是霍家趕跑的呢,皇上就不怕他一個不滿,索性勾結倭寇逼宮禪讓?”
程淵聽到這裡,似乎連呼吸也已經忘記了,盯著侃侃而談的謝琬似是才認識。
謝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