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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有這潑天富貴?曾應麟說得好,他們衣租食稅,吸百姓膏血,此番應該讓他們也出一點血。想到此,他不由頓了頓足,望著王承恩嘆了一口氣說:
第13節:4 募捐(3)
“也罷,事已至此,也不能不這樣了。”
王承恩還以為皇上這“不能不這樣”是指發內帑,不由連連點頭。
崇禎主意定下來,馬上令王承恩去把曾應麟那份已存檔的奏議翻出來,再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坐在御座上,閉目沉思。
王承恩直到看了曾應麟的奏疏才明白,搞了半天,皇上是想向臣子募捐——自己不出血,讓臣子出血。
八年前的崇禎八年,便有一個叫李璡的武生上書,也是主張令江南富紳報名助餉。可皇帝將此事付與輔臣商討時,馬上遭到輔臣們反對,大學士錢士升甚至認為這是致亂之由。說富紳是地方貧民衣食之源,眼下流寇播亂秦、晉、楚、豫,獨江南稍安,此議一出,那些流氓、無賴便會與富紳為難,這無異於驅天下之民為賊。經他這麼一說,崇禎當時的決心就動搖了。
現在想來,自己為什麼沒有堅持呢?這個錢士升只因出身江南巨室,便為富紳說話,想盡理由來搪塞朕,這班臣子,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崇禎皇爺一想起往事便恨得咬牙切齒。面前雖是個太監,他也很想傾訴,乃把曾應麟的奏疏唸了一些與王承恩聽。曾應麟在這奏疏上說:富紳們有錢,只要他拿出十分之一,便可保住另外的十分之九,何樂而不為?不然,流寇來了,舉室罄盡,連命都不保。
崇禎一邊念,一邊用手指頭戳著奏疏上的字,狠狠地說:
“當年李璡上書時,朕本想採納的,就因錢士升反對而未果。那個錢士升是個一點也不明事體的人,當初東林黨人被魏忠賢陷害追贓時,他肯破產助東林,可到了國家有難時,卻不主張出錢,你說他還有半點忠君愛國之心嗎?倒是這個曾應麟說的像人話。”
王承恩心想,曾應麟這話有道理,流寇得勢後便要均貧富,大臣及富紳們守著金山銀海有什麼活路?所以,這仗半為皇上打,也半為富人打,皇帝不出你們出也應該。但回頭一想,一般的京官其實窮得很,有錢的只是大官,若報名認捐,該先從輔臣捐起。於是,他把這看法向皇帝說了,崇禎一聽,立刻記起那一班無用的蠹魚,心想,是呀,國家有難,不能讓他們幹脫身。
於是,他又急急傳旨,召見輔臣。召見之先,他在肚內尋思,幾次會議都無結果,這回應該改變策略,募捐不比遷都,是堂哉皇哉的事,雖用不著拐彎抹角,但既然要人家往外拿銀子,總要讓他們嚐嚐甜頭。
這邊皇帝在動心思,那邊輔臣們也在用腦子。一連幾次內閣會議,都沒有結果,內閣五個大學士都有些惴惴然,生恐一旦天顏震怒,自己將蒙不測之禍,所以,上朝前便在心裡告誡自己,召對時千萬要小心。
不想上得朝來,天顏和悅,見面就下旨令輔臣免跪拜。輔臣們不知何來這“浩蕩皇恩”,正驚懼間,皇帝卻突然立起身,走下御座,向著一邊木然鵠立的輔臣們深深地一揖到底。
這可真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禮啊!但太突兀了,令輔臣們手足無措,都說受當不起。不想皇帝卻誠懇地說:
“應該應該,朕以國事託付諸位先生,諸位先生就是朕的老師,學生見了老師,怎麼能失禮呢?”
輔臣們聽了,更是惶恐不安,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連舌頭也不會打轉了。皇帝回到座位上,又說:
“流寇席捲河西諸郡,並北上延安、榆林,他們的後顧之憂沒有了,飲馬黃河已是早晚的事,大家可都知道?”
那份塘報,皇帝已批轉輔臣們傳閱了,所以,眾人忙磕頭奏道:“臣等都已知道了。”
輔臣們答了這一句後便像啞了一樣,因為接下來的應對之方,卻很難說得出皇上愛聽的,或是能對得起皇帝那個大禮的。
這樣,氣氛便由驚惶失措轉入沉悶。
崇禎演了半天戲,卻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心裡不快,不由垮下臉來,掃了眾臣一眼,又在首輔陳演臉上停下來,說:
“流寇自得了關中,並沒有留戀子女玉帛,而是立馬揮戈、四處焚掠。看來,先生的廟算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第14節:4 募捐(4)
陳演一聽皇帝舊事重提,明白不能再裝聾作啞,只好出班訕訕地奏道:“是,微臣當初料事確實欠缺。不過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慮及國家財力有所不濟,暫時不能大興討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