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袞傳旨:著吳三桂來行轅相見。又吩咐左右,務必盛張軍威,不能讓吳三桂小覷!
威遠堡在歡喜嶺山後,距山海關不過十五里,原是山海關的前哨陣地,有一座小小的城池,可設兵守戍,眼下它成了多爾袞的行轅。
吳三桂真的親自來了,且“從頭做起”——於百忙中,將自己的頭髮按照滿人習俗剃髮結辮,就像一個虔誠的朝覲者,一步步走向威遠堡。
還在路上,祖大壽便向他交代了該注意的禮儀。說多爾袞眼下已不是議政王而是攝政王了,滿朝上下,除了年幼的皇帝,便唯他獨尊,見他與見皇帝無異。拜見時,切不要再提借兵之事,因為這勢必招致多爾袞的不滿,只說為報君父之仇,誠心歸順大清,願為前部,勢死消滅流寇。
第164節:8 歡喜嶺(2)
吳三桂都一一記在心裡。
有祖大壽這個總兵官帶路,他們一行不但沒有遭遇任何阻攔,且受到了十分隆重的禮遇。吳三桂雖心緒不寧,但仍很留意——他們爬上歡喜嶺,才走了不到兩裡地,便望見嶺下山谷裡,白色的帳篷像星星,密密麻麻,掩蔭在林木間,東一處,西一處,井然有序,連綴成一大片一大片,就像一條條的街市,鼓柝之聲,清晰可聞,獵獵旌旗,直達天際。
吳三桂約略估算一下,沒有十五六萬兵馬,撒不開這麼大的營盤,而最令他羨慕不已的,是他們的鐵騎,滿洲人以善騎射著稱,這以前,他們入關作戰,在平原上縱橫馳騁,明軍只能以極少的騎兵與之周旋,而以步兵對騎兵,簡直不成對手,追擊時,連風也摸不著,一旦對陣,又成了他們任意殺戮的物件。
眼下,擺在吳三桂眼前的,便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騎兵,一色的東北大漢,一色高大的蒙古大馬,配上明盔亮甲,很是齊整。
十多年來,吳三桂一直與清兵打交道,對清兵的營伍較瞭解,但從未像今天這麼近距離地看他們。眼下,八騎兵全列為一組一組的方陣,騎兵在前,步卒在後,面向前方,他們一行則從旁邊走過。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北坡上的正黃旗的兵,他們身上是一色的金盔金甲,遠遠望去,黃橙橙一片像油菜花;緊挨正黃旗的便是鑲黃旗,他們雖也是金盔金甲,但他們的衣甲上鑲了一道紅邊;而在南邊,也有兩隊騎兵在站隊,左邊是正紅旗,他們的衣甲皆尚紅色,所以望去像著了火一般;而鑲紅旗的人馬則在衣甲上鑲了一道灰邊,看去也是紅紅的一片;右邊為兩藍旗,正藍旗通身純藍;鑲藍旗則在衣甲上鑲了一道紅邊;只有兩白旗最威武,因為他們衣甲尚白,人穿著顯得精神,他們挨著兩藍旗,在夕陽襯映下,遠遠一望,如一片藍天白雲。
吳三桂心裡清楚,努爾哈赤建立的八旗制度,最先原是在狩獵行圍的團伙基礎上形成的,每三百人為一牛錄,設牛錄厄真為主事,五牛錄為一甲喇,設甲喇厄真為主事,五甲喇為一固山,設一固山厄真為主事,固山厄真即為旗主,統領步騎約七千五百人。以旗統人,以旗統兵;出則備戰,入則務農。
吳三桂一面看,一面在心裡細數。擺在這裡的,不但有滿洲八旗,還有蒙古八旗和漢八旗。這麼一推算,他不由在心裡說:乖乖,此番多爾袞硬是起傾國之師前來,怪不得行程緩慢。
祖大壽一路陪著吳三桂,一邊走,一邊注意觀察他的神色,待見到八旗大軍全隊出迎,已是一臉的驚喜,又是一臉的疑懼。祖大壽看在眼中,心裡明白,吳三桂,這個頗有些桀驁不馴的外甥,眼下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轉過幾個山坡,部伍更嚴整了,這時,威遠堡已隱約在望。他們來到堡下,只見沿山坡拾級而上,兩邊站兩排侍衛,一個個身材高大,袍褂整齊,執戟荷戈,肅然直立,而堡塞兩旁,一門門的紅衣大炮,正一齊將炮口對著山海關方向。
吳三桂驚疑不已,在祖大壽催促下,勉強上了臺階,剛走完這段石階,來在一個平臺上,只見從城堡裡已下來一群人,一個個翎頂輝煌,錦袍燦爛,擁著一個年約三十、儀表堂堂的大漢,身穿杏黃四爪團龍蟒袍,頭戴大紅金座鑲大東珠的暖帽,身材修長,面目清癯,舉手投足,氣勢不凡。
吳三桂明白,中間這人應是多爾袞,他可是這些年來,與我朝勢不兩立的夷人,不由想起,自懂事以來,讀聖賢之書,所為何事?這一步跨過去,可是跨進了鬼門關啊,但不進這鬼門關又哪有出路呢?山海關下,流寇麕集,憑他的經驗,快要形成包圍了,手下的寧遠兵一定守不過明天,那麼,不進這鬼門關,可是要下地獄……
他懵懵然,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