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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會去駁他。
這時龍慶福開口了:“如果晚上去見,只怕有些不妥。”
年未三十的婦人,為年輕的皇帝宣召,已是很不妥的事,宣召而在夜裡,其事更為不妥。這是不消說得的。可是,馬大隆卻故意裝糊塗,居然問一聲:“怎麼不妥?”
這話如何說呢?龍慶福期期艾艾地,只覺十分得口。蕙娘卻不理這一段,只神態認真的問:“馬先生,如果我不願去見皇上呢?會有什麼禍事?”
“這就很難說了。皇帝開一句金口,就是聖旨,不聽皇帝的話,就是抗旨!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大不一樣。”
“‘可大可小,大不一樣?’”蕙娘這時才皺皺眉,有些傷腦筋的模樣。
龍慶福再忠厚也看得出來,她的打算是,倘或罪小,便挺一挺,現在聽說可大可小,變得無所適從,所以有此表情。當即插嘴問道:“一樣的罪,怎麼可大可小?”
“只為因人因事而不同。”馬大隆早就料到必有此一問,已預先想好了說法,“有時候不能認真,即或有罪也就小了。舉個例說,像醜妞這麼可愛的女兒,皇上見了一定喜歡,或許會說:”來!給我香一個。‘醜妞回他一句:“我不要!’扭頭就跑。皇上無非哈哈一笑,還能跟孩子認真嗎?”
這個譬喻,淺顯明白,非常適當。不過只解釋了一半,如此是“可小”,如何又是“可大呢”“轉到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就會發現,馬大隆其實將另一半也解釋了。童言無忌,孩子的話,認不得真,而皇帝如果想香一香醜妞的小臉蛋,無非好玩,香不到亦不會認真。但如果是大人就不同了,皇上如果想跟蕙孃親個嘴,起此一念,便是件很認真的事,倘如所欲不遂,心裡是何想法?不是惱羞成怒,便是怪她不識抬舉。那一來,欲加之罪,還小得了?
看到龍慶福陰晴不定的臉色,以及蕙娘凝神深思的表情,馬大隆心知他們都已默喻他的言外之意。打鐵打到緊要關頭,還須狠狠捶它兩下,方能收效。因此,他放出極其鄭重的臉色說道:“此事關乎府上禍福榮辱,請慎重考慮。語云:”小不忍則亂大謀‘,朝壞的地方去想,不測之禍,恐怕還要蔓延到三親六眷。“略停一下,他又表明立場,”在下不過承命宣旨,並無藉此求榮之意。吳太太意下如何,請說一句,方便我回去交差。“”老馬、老馬!“龍慶福有些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不要逼得太緊,慢慢商量。“
“是、是,我沒有逼。儘管請商量!”他欠一欠身子,作個打算離座的姿勢,“我在這裡恐怕不便,應該回避。”
“不必、不必!”蕙娘答說:“不過,馬先生,此事既關乎寒家的禍福,而且說不定會害親戚,我倒真是不能不好好商量一下。”
“是!請使。”
“表叔,請你陪一陪馬先生。”說罷,蕙娘起身,扶著侍兒的肩頭,嫋嫋地往後而去——裙幅過處,一縷甜香微渡,連知命之後的馬大隆都有些心旌搖搖,大起綺唸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不覺惘然,馬大隆怔怔地坐在那裡,半天不開口。龍慶福的心境不同,繞室彷徨,愁眉不展,嘴裡不斷地喃喃自語:“教我怎麼對得起死者?”
一遍又一遍,惹得馬大隆煩了,喚住他問:“老兄,你在說什麼?什麼對不起死者?”
“這裡的老主人,是我的表兄。臨終以前託過我,照料他的家小,結果照料出這麼一件醜事來!”龍慶福又說,“吳家雖跟我一樣是買賣人,不過幾代以來門風是好的,從無再醮之婦。”
這種態度近乎迂腐了!到此地步還說些不切實際的話,馬大隆覺得可氣亦可恨,同時也警覺到,龍慶福既是吳家老主人託孤的至親,可知發言很有力量,如果他仍然持此態度,事情便難順手。得要說幾句狠話,封封他的嘴。
想停當了,便冷笑一聲說道:“你我相交好幾年了,想不到老兄還是一位道學先生,失敬之至,昔人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照你老兄看,竟是‘滅門事小,失節事大!’不過,你要想一想,滅的是吳家的門!”
“滅門?”龍慶福睜大了雙眼,驚恐地問。
“有道是‘滅門縣令’,小小一個七品官兒,尚且如此,難道皇上倒不能滅人的門?只怕禍還不止滅門!”
“還有什麼禍?”龍慶福越發驚惶了。
“族誅!”馬大隆答說:“滅九族!你別以為我嚇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東西廠跟錦衣衛的利害,你不是不知道,安上個謀反大逆的罪名,大大小小先抓起來再說。等辯白清楚,已經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