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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是我們的沒頂之災來臨了。
問題在於,哪怕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沒能逮住這夥神通廣大的叛亂分子,據說游擊隊大為震怒,懷疑內部出了奸細,殃及許多無辜的游擊隊員。老鄧對此解釋說:他們恰恰忘記最重要一點,那就是我們的身份是知青。
老鄧隨手向我畫了一幅逃亡者走過的路線草圖。蠻光監獄位置在游擊隊後方,靠近與中國接壤的國境線。游擊隊封鎖了通往敵佔區和薩爾溫江河谷的所有通道,他們以為暴動分子會投奔敵軍,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群叛亂分子反其道而行之,一頭鑽進無人防守的中國邊境。30年前,中國一側有成千上萬的中國知青,他們是大海,而一小撮被游擊隊追捕的暴動知青就是魚兒,他們大搖大擺地遊進大海里,跳出游擊隊包圍圈。一個多月後,這夥人順利渡過薩爾溫江河谷,抵達人煙稀少的回冒山區。
我呻吟一聲,無話可說。據說“一撮毛”蔡東力排眾議,策劃了這條天才的逃亡路線,而理論家衛眼鏡站在蔡東一邊。
計程車終於提前把我們送到一座死氣沉沉的舊寫字樓跟前。我們同時跳下車來,老鄧驚訝地望著我,他肯定以為我會尾隨他一道上班。我對他說: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你們渡江以後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又變成L城軍事大監獄的犯人李大龍,跟劉義也就是小黑成為監獄難友?
老鄧慌慌張張回答道:我們遭到敵軍伏擊,我和楊宏建、賀玉海被俘,其餘人打散了。聽說蔡東衛眼鏡他們後來在回冒山區投奔一支叫“赤軍” 的隊伍……
老鄧終於溜走了,他像個特赦犯人一樣迅速消失在樓道里。我聽見一個聲音像火車一樣轟隆隆從隧道深處傳來:你問小黑去吧……後來的事……他都知道……
老鄧像一滴水,很快蒸發在曼谷令人窒息的溽熱空氣中。我轉身走進人類20世紀末的陽光裡,我看見曼谷大街上人頭攢動車流如織,而在我身後,老鄧謀生的那幢灰樓像一艘顛顛簸簸的舊船,正在風起浪湧的經濟大海中掙扎前進。我獨自走著,許多年前那陣驟起的槍聲還在我的耳邊震響,那群逃亡知青的命運還在令我牽腸掛肚。
我舉起頭來,太陽射出一萬支金箭,險些把我眼睛射瞎。
1、大逃亡
1974年雨季,雲南邊疆發生一起轟動全國的知青大逃亡事件,事件驚動北京。據說當時重病在身的周恩來總理在醫院裡親自作出指示,各地以及軍區出動大批部隊、公安、民兵圍追堵截,最終將事態平息下來。
事件起源於一則敵臺訊息,據少數長期收聽“美國知音”的知青私下相傳,外電報道說雲南邊疆將要發生八級以上大地震,地震中心就在“外五縣”一帶。
訊息不脛而走,像風一樣傳遍每個角落。事後證明這條訊息是個政治謠言,目的在於搞亂人心,問題是廣大知青果然人心大亂,與其說他們的思想被地震訊息搞亂了,不如說知青的人心早已經亂了。一時間知青奔走相告,許多連隊停工停產,他們聚集起來要求回城,要求離開邊疆。地震未到,一場精神大地震已經在知青心中發生了。
當時我在山裡“學大寨”,我的忠實朋友大頭連夜趕了十幾裡山路來向我通報訊息。他臉上淌著熱汗,頭頂像蒸籠,可見得他的心情是多麼迫切和焦急。可是我對回城前景並不樂觀,沒有辦理手續,就算逃回城裡戶口怎麼辦?工作怎麼辦?沒有糧票,沒有工資,吃飯怎麼辦?那時候連買一根棉線都要憑票供應啊!但是大頭一臉興奮,他興高采烈地說:你下山去看看,所有知青都行動起來了,公路上人山人海。你哪來那麼多顧慮呢?快走吧,回城就是勝利……你到底走不走?
那天晚上我們吵了一架。大頭朝我大叫大嚷一通,然後怒氣衝衝地下山去,連夜加入知青大逃亡的洪流。
那個雨季,知青大逃亡的滾滾洪流幾乎席捲整個雲南邊疆,成千上萬的男女知青匯聚攏來,一呼百應,浩浩蕩蕩地沿著滇緬公路向著家鄉城市逃亡。
他們逃亡的口號是:我們該回城了。
這場來勢兇猛的“知青大逃亡”持續了大約半年,各地政府把圍追堵截逃亡知青當作一件頭等大事來對待。那段日子,每天都有內地開來的悶罐車或者長途汽車,把逃亡知青押回原地繼續勞動。
地震風波終於平息下來。知青大逃亡以失敗告終,十幾個領頭鬧事的知青被判刑,同時查出來數以百計偷聽敵臺廣播的人。我的朋友大頭也受了處分,當然他並沒有認真吸取教訓,他常常對我述說那段激動人心的逃亡日子。當時並沒有人意識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