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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那群早已眼睛充血的囚籠野獸來。
8、暴動
這是一場火山爆發。
犯人衝出牢房就不再是綿羊,他們奪取槍支彈藥就變成一群死神。守備隊正在開飯,許多戰士端著飯碗就栽倒在地上,汩汩鮮血染紅泥土。暴動分子大開殺戒,把蠻光監獄變成一座血肉橫飛的屠場。
夏隊長一聽見槍聲就明白出事了,他拔出手槍果斷擊斃多名暴動分子,掩護少數守備隊員逃生。後來他停止抵抗,扔掉槍,舉起雙手走出來。那一刻槍聲完全平息下來,夏隊長的胸口迎著暴動分子黑洞洞的槍口。
我不理解夏隊長為什麼不抵抗到底,老鄧解釋說:因為我們威脅要放火,屋子裡面還有那對雙胞胎姐妹。
據說夏隊長倒下的時候像棵莊嚴的大樹,而他的身後是那一對不懂事的小姐妹驚駭的臉龐。老鄧告訴我,許多年後他曾在金三角一座小鎮上偶然遇見那對孿生姐妹,雙胞胎已然長大成人,姐妹倆合開一間米粉店。姐姐主廚,妹妹做招待,但是姐妹倆都沒有認出他來。他埋著頭匆匆吃完米粉,把身上僅有的幾張鈔票扣在碗底就逃開去了。
在這場屍橫遍野的監獄暴動中,知青抓住惟一活著的俘虜就是伙伕幹老三。幹老三是守備隊惟一沒有武器計程車兵,槍一響他就躲進廚房裡篩糠,當知青把他從廚房裡抓出來時,伙伕像只口袋一樣癱軟在地上,遍地鮮血和死屍已經快要把他嚇暈過去了。
人們在處置俘虜問題上發生爭執。蔡東堅持殺人滅口,他的理由是既然已經暴動,多殺一個和少殺一個結果都一樣,重要的是不能給游擊隊留下活口。心慈手軟等於自掘墳墓。
多數知青反對濫殺無辜。他們反駁說:不管怎麼說咱們不是法西斯,也不是土匪強盜。不然我們不是跟反動派一丘之貉了嗎?
蔡東很生氣,他一生氣痦子上的黑毛就抖動不停。他嘲弄說:可是游擊隊抓住你們這些暴動分子會怎麼樣呢?給你們掛大紅花嗎?你們還是想想那些被吊在樹上放血的反革命吧,那就是你們這群人的可恥下場。
人們都拿眼睛看“理論家”,北京知青聲音低沉,言簡意賅,他說:我贊成放掉俘虜。我們不是心慈手軟,是向真理屈服。向真理屈服不是恥辱。
死裡逃生的俘虜獲準離開監獄。他慌慌張張挪動腳步,邁開長腿,蹦蹦跳跳像頭山羊。在漸漸濃重起來的暮色中,蠻光山谷一片寧靜,半隻彎彎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剪貼在樹梢上,人們注視著山羊與月光賽跑。
突然槍聲響起來,尖銳的槍聲擊碎寧靜的空氣,人們禁不住渾身一顫。“一撮毛”蔡東不懷好意地打了一個口哨,他的衝鋒槍口還在冒煙,他惡作劇地打出一串子彈,只不過稍稍抬高槍口,將子彈打到月亮上去。然而那個無辜的逃生者卻倒下了。原來伙伕受了驚嚇,一頭撞在大樹上,不幸當場身亡。
9、逃亡
2000年,我在曼谷一家火鍋廳終於找到這群暴動知青的歷史蹤跡,他們一共十二個人,十二條槍,平均年齡不到二十歲。他們的名字分別是:
宮齊、蔡東、衛明峰、楊宏建、賀玉海、黃寧、魯衛東、
車建國、羅兵、李耀輝、藍國強、向宇。
時間的車輪轂榖前行,不久游擊隊大隊人馬就將像潮水般湧來,把監獄圍得鐵桶一般。繼而整個根據地,乃至整個金三角很快都將拉響警報,到處佈下一張張人民戰爭的天羅地網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金三角之夜,衛眼鏡引用了一句西方詩人的詩句,他說:上帝死了,我們去尋找真理吧。
年輕的暴動分子離開那座血流成河的蠻光監獄。漆黑的樹林像一座寬廣無邊的大海掩護了他們。他們身後躺著許多游擊隊員的屍體,那是他們的罪證。
1、斷碣殘碑
1969年4月,雲南發生第一起自殺事件,上海知青杜某因思想苦悶在牛圈上吊自殺,此時距離他離開上海來到邊疆整整一百天。他成為兵團知青自殺第一人,開知青自殺先河。
1971年,雲南兵團一師一團十二營三連北京知青李子敬,與副營長爭吵幾句,害怕批鬥,上吊自殺。九天後找到屍體,已經腐爛。團領導在大會上宣佈;“上吊自殺是背叛黨,背叛人民。”
1974年旱季,與我勞動毗鄰的第六連傳來訊息,一個名字叫黃子嵐的的女知青失蹤了。
黃子嵐的是個共青團員,性情開朗,曾經獲得全營武裝泅渡比賽個人第一名。她的失蹤令人生疑,許多人議論紛紛,一種最具傾向性的猜測是,她逃到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