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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數在一百人左右,這首小詩對其他人也許沒有任何影響,而我卻感動至極,淚流滿面。在聽到這首詩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藝術究竟是怎麼回事,原來就是用最簡單的形式,最淺顯的道理,給人以最強烈的震撼和最深刻的啟示。一首小詩只有三句話,三個意境,它所表達的東西卻太豐富了。年輕時藐視權威,甚至嘲笑巴金先生“藝術的最高技巧是無技巧”的箴言,是這首詩讓我恍然大悟,並且理解了巴金先生之太深奧和太深刻。
周:在《威風凜凜》中,您曾提到了“百里西河誰最狠”這一暴力主題,談談您對它的認識。
劉:暴力是我們民族的歷史習慣,歷朝歷代的人,都喜歡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在精神上征服不了對方時,就會情不自禁地實施消滅肉體的辦法。殊不知對肉體的消滅會帶來更大的精神災難。《威風凜凜》是個承前啟後的作品。後來,從《村支書》、《鳳凰琴》、《秋風醉了》到《分享艱難》、《大樹還小》,總體上有一種一以貫之的東西,那就是對人的關懷,對生命的關懷。具體一點就是對人活在世上的意義的關懷。人活在世上的真正意義也許找不到,也不是小說所能解決的。小說的寫作只是提供一個路徑,引導你去運作,引導你去嘗試。如果小說最後加個結論,告訴別人應該怎麼做,就像當年的《金光大道》、《豔陽天》等,硬去加上一些未卜先知的內容,就會無法避免地成為日後的笑料。
周:那您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劉:成熟的文學作品往往還是表現有一定程度的迷惑的狀態。比如後來的《村支書》,作品出現的時候引起了很大反響。儘管多數批評家認為,在當時到處都是“新寫實”那種灰暗的基調風行的時候,《村支書》表達了一種光亮一種理想。就小說來說,它究竟表達了什麼光亮什麼理想,人們並不知道,也說不清,通常會將其認識為表現人性的美的一面。其實並非如此簡單。《村支書》這篇小說中,老支部書記是那麼可愛,深受當地人歡迎,但相對於時代來說,卻又是明顯落伍。然而這種落伍,並沒有妨礙他的非常強大。我並非想透過這樣的人物來表達自己的理想,而是為了在變化太快的現實面前,提醒時代關注,除了生存的舒適度外,還應該有更為緊要的人格強度和生命力度。
周:是否可以說您開始樹立了一個道德理想主義者的形象?
劉:這個是你說的,我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周:您的作品開始涉及一個道德救贖的問題:人要在歷史困境、現實困境中,用精神力量、用信仰來拯救個體,實現個體的價值,彰顯個體的力量。市場經濟時代,是個人的精神、信仰受到衝擊,個體的精神開始萎縮的時代,您在作品中卻致力於塑造在現實、功利面前卻有著自己堅定的價值趨向的主題,我想,這是您的小說深受歡迎的主要原因。
劉:是的,我作品中的人物大都面臨著精神和利益的對峙。像《鳳凰琴》,所有人都為轉正名額明爭暗鬥,但當以轉正名額為象徵的利益突然來了之後,大家一下子都在想:它有什麼意義,既然我不能離開這個窮山溝,這樣的利益又有何意義?其實,拿到轉正名額和沒拿到轉正名額,這裡面並沒有可以辦成鐵案的對與錯。小說因此提供了一個極大的思索空間。一個人在一生中都會遇到這類問題,在道德上選擇對了,以日常人生的標準來衡量卻是錯的。還有完全相反的一種選擇,道德關乎人生,利益關乎日常。一定含義的對與錯,免不了總在其間逆轉,並且關乎到人的一輩子。
劉醒龍(8)
周:在您的小說中,除了個人的價值與現實環境的衝突之外,還隱含了個人的精神價值、人格尊嚴、道德問題和歷史趨勢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是不是呢?
劉:對。很多人把《鳳凰琴》當做是寫教育問題。這種認識沒有看到文學的發展,其文學意識還停留在上個世紀50年代。用舊的文學意識來套當下的文學,就像研究如何讓神話裡的千里馬在高速公路上奔跑。不要以為當代中國文學只在現代主義上有了長足進步,現實主義的文學同樣進步非凡,在藝術性與思想性諸方面,其進步幅度甚至還超過現代主義在同一時期的表現。
周:您的作品開始關注在歷史發展中,個人的尊嚴和價值問題,個人在面對歷史和現實的趨勢時,如何從精神層面來應對現實和歷史趨勢。《分享艱難》這部作品遭受到很多批評,您如何看待這些批評?
劉:我是不贊同這些批評的。實際上,批評這部作品的批評家,不久之後就開始表示對自己當初批評的不認同,認為自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