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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係的,一個人的道路多半不會出現斷裂。我這次到北京開會,有一個湖南的作家,以前不認識的,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說,陳應松啊,你到神農架去了後可真是脫胎換骨了啊。這個說法我覺得蠻正確,雖然有一些關係,比如說,還是同一個人在寫嘛,語言風格方面還是跟以前差別不大。但我現在對生活本身包括對現實體悟更深,關注更貼近了,胸襟更寬闊了。寫得也比過去更加凌厲和殘酷,這是我自己認為的,不知道你們作為批評家是怎麼看的。相比於過去,寫的東西有更強的實感、現場感,這是我過去的小說欠缺的。使小說充滿現場感,像真的發生一樣。但同時又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虛構的東西。要像生活,但不能完全寫的是生活。
周:很多人都把您當做底層敘事的主要作家,關於“底層意識”和“底層敘事”,對這個問題我想聽聽您的看法。
陳:有評論說我的《馬嘶嶺血案》是底層敘事的重要作品,把我當做底層敘事的代表作家之一。不過我對這個不是很關注,作家自己寫自己的東西就完了。說到底層敘事,明年3月,四川文藝出版社將推出一套“底層敘事小說叢書”,加入的是曹徵路、劉慶邦、羅偉章和我。而《天涯》的主編李少君也編了一本《底層敘事小說選》,這其中包括了一些短篇。
周:收了您哪些小說?
陳:像《馬嘶嶺血案》、《太平狗》、《母親》、《松鴉為什麼鳴叫》等。
周:很多人都把您當做底層敘事的主要作家,對這種評價您認不認可?
陳:我還是認可的,因為我從來都是在寫底層的。過去有些作品,雖然也描寫了社會底層的生活,但是很不真實,它並沒有什麼底層敘事。比如說傷痕文學它是底層敘事嗎?尋根文學也是底層敘事嗎?“現實主義衝擊波”、“新寫實”都可以稱得上嗎?搞錯了,角度不同,底層敘事非常真實地去寫底層人的生存狀態,寫得非常嚴酷。像“現實主義衝擊波”裡面,寫到一個村長啊,一個廠長啊,他要改革,遇到了什麼問題,這些問題當然也是很尖銳的。底層敘事不這樣寫,它不管典型化,它就寫生活中的一點,它寫一個社會問題,它沒典型化,它就站在底層這個角度,農民、打工仔,或者它不以他們的身份寫,它也是非常向下的,向下向下再向下,它是身處在下面,而不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而且對這種生活不再作道德和時代意義的評判;它不對改革的得失用簡單的兩分法標準打分,完全以真實作為基礎,沒有任何浪漫主義和粉飾的成分。它的源頭不是新時期文學,而是左翼文學。
陳應松(12)
周:您認為底層敘事,一是真實的堅守,二是站在底層人如農民、打工仔的角度,還有哪些?
陳:底層敘事的興起和繁盛是抵擋不住的,在這個浪潮之下,肯定還會有更好的小說出現。因為我認為它的出現有深層次的原因。我自己是這麼想的:一、它可能是對真實寫作的一種偏執實踐。這就是:小說必須真實地反映我們的生活,哪怕是角落裡的生活。二、底層敘事是對我們政治暗流的一種逆反心理的寫作活動,它的作品,可能是新世紀小說創作收穫的一個意外。三、它是一種強烈的社會思潮,而不僅僅是一種文學表現方法。四、它是當下惡劣的精神活動的一種抵抗、補充和矯正。我們如今的社會,我們的精神雖然遭受到傷害,但還沒有到崩潰和絕望的地步,我們的靈魂雖然迷失、變態,但還沒有到撕裂和瘋狂的地步。我們社會的富人越來越多,窮人越來越少,這更加凸現了窮人的悲哀和我們對貧窮與底層的忽略。何況,窮人在如今依然是一個龐大的、觸目驚心的群體。我認為,憐憫,仍然是作家的美德之一。在我們的社會變得越來越*,越來越浮華,越來越麻痺,越來越虛偽,越來越忍耐,越來越不以為然,越來越矯揉造作,越來越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作家,自覺或不自覺地承擔著某一部分平衡我們時代精神走向的責任,並且努力彌合和修復我們社會的裂痕,喚醒我們的良知和同情心,難道這有什麼錯嗎?另外,就算作家醉心於底層的苦難,就算是寫苦難,我想一個作家寫苦難,總比不寫苦難好。要我們在這麼巨大的貧富差別面前寫中產階級?寫底層人的鶯歌燕舞?寫那種酒館進、賓館出,商場進、情場出的生活?我認為我已經寫不出來了。
周:苦難一直是您文學寫作的一個核心問題,除此之外,還有死亡、痛苦。
陳:對,因為生存對他們來說,充滿了痛苦,輕鬆的生活不屬於勞苦百姓,他們很多人還在為溫飽和生存而掙扎著,在貧困山區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