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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都過著平常生活的心境,我又重新找到了寫作的基點,又繼續開始寫作。應該說,有了這次刺激,作為一個寫作者的內心有了新的變化,覺得自己好像更強大了。就拿對待獲獎來說吧,我心裡就發生了變化。獲獎確實給了我鼓勵,可是我知道,評獎機構是由人組成的,想讓它評得很精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當今社會,評獎是件很複雜的事。我內心確實沒把評獎看得多麼重要。關鍵還在一點,像我們政府機構那種評獎,一向是注重端莊的作品,但文學作品有多種風格,有的人一生也不會去寫端莊的小說,那他就一生也不會去問津某些獎項。但是,他可能是最優秀最出色的作家,所以對評獎這東西,我內心還是清醒的,也很防範它對我的撞擊。我覺得這次《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獲獎,就沒有給我帶來《歇馬山莊》出版那段時間內心的飄,可以說一點都沒有。 。。
孫惠芬(4)
從2000年之後,我寫小說就好像能夠理性一些。《民工》和《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就是我往理性深處走的一部分。在大連我要買房子,去看房時,看到一些民工。有一天在我家樓下,看到一對父子揹著行李,很痛苦的面容,好像是回家奔喪。我突然想,他們要是回家奔喪,就離開了城市回到農村,那麼民工進了城之後,他們和城市的關係是什麼樣呢?他們回到家鄉,和家鄉的關係肯定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他們看到親人,和親人的關係是怎樣呢?那時我就想,如果他的親人去世了,他們奔喪時將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就是這一系列思考,觸發了我要寫這部小說的衝動。其實,我能想到這些關係,還是與一些理性的思考有關,在《民工》這篇小說裡,我寫了民工與城市、民工與鄉村、民工與親人的關係。現在的民工紛紛離開家鄉,民工的家鄉到底在哪裡?寫這部小說的時候,有一種迷失的狀態。其實我寫出的民工,他們的經歷,他們的苦難,他們的吃不飽飯,最後只落在迷失上。這個小說就是以一個迷失的狀態結束的。我自己在思考,也讓人們去思考。寫完《民工》之後我就想,你寫的民工是男人,那麼作為民工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呢?民工在家鄉的妻子們是什麼樣呢?於是我就開始想,我的下部小說要寫一寫民工的妻子。其實在這之前,已經有了一個靈感。那來自一個朋友的一句話,說不知為什麼他的一生總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好像人的一生所要面對的就是兩個人:自己和一個對手。他的話一下子觸發了我,我當時想的不是對手,我想,其實人的一生,自己身邊沒有幾個人,可能也就一兩個人!你的領導、你的丈夫或者你的情人。在你的生活中,肯定一直有一個最強大的佔有你的內心的人,他會不斷地在你的生活中替換著,一個時期又一個時期。人的一生就兩個人,“兩個人”就是一個靈感。但是當時我沒找到一個載體。當我要寫民工的鄉下女人時,我就想到了把兩個人安排給兩個鄉下女人。當她們的丈夫成了民工之後,她們兩個變成了彼此最大的一部分,彼此最為需要。因為鄉村特別寂寞。
現在鄉村的女孩子和過去不同了。現在的鄉村在失落,失落了什麼呢?城市的文明打碎了鄉村原來的狀態,使鄉村人心裡的夢想都飛出去了,飛出去之後,空了,精神家園不在了。我覺得失落在這兒。記得鐵凝有篇文章,其中的一個說法叫“文明的強暴”。她是說,有一個鄉村女人,她活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一個人開進一輛拖拉機,原來的農民丈夫就是扛鐵鍬的,泥裡土裡的,突然有一輛拖拉機在村裡的道上響起來。本來鍾情的丈夫突然被她拋棄,她移情到開拖拉機這個男人身上。這個開拖拉機的男人有什麼優點?並沒有看到,其實是文明的東西承載在這個男人身上,是文明強暴了她,就是“文明的強暴”。這個詞特別好。現在的鄉村人其實是被文明強暴了,這種強暴是不可抗拒的,強暴之後鄉村人的心裡有迷失,有空白。我尋找的就是這樣一種狀態。我想寫這兩個女人,她們的內心彼此吸引,彼此在鄉村寂寞的生活中吸引。她們對城市有一種盼望,一個是進過城的,一個是對城市有盼望的,兩個人走到一起,因為孤獨而互相體貼,女人的友誼在建立。但是,當她們真正建立友誼的時候丈夫又從外面回來了。有一個回來,有一個沒回來。她們之所以有了友誼是因為她們的丈夫不在家,當有一個丈夫回來的時候她們的友誼就會受到傷害。那麼,其中一個丈夫沒回來,妻子的內心就很脆弱,那種脆弱就經不住人性的東西的挑戰。比如說,她一想到跟她有友情的這個女人,曾經在城裡擁有過很多男人,就是做那種“小姐”吧,人性的這種東西立即就刺激了她。她在這種時候既沒有身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