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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林裡大嚼一頓。
這天下午他們來到一座山谷,看見前面有些竹樓和莊稼散落在山坡上,兩個男知青躲在樹林裡,讓女知青楊紅豔空著手去討些吃的。按照以往經驗,年輕姑娘去討東西,往往會得到善良主人的同情,討得一些山薯幹玉米棒子,有時還會捧回一竹筒白生生的米飯來。金三角民風淳樸,許多竹樓裡都供奉普渡眾生的西天佛祖,所以劉黑子往地上一坐說:“小紅,給我要撮菸絲來,我的煙癮實在熬不住了。”
楊紅豔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走了。兩個男知青看著她走出樹林的陰影,走進閃耀著金色光斑的太陽裡,女青年步履有些不穩,身體瘦弱,頭髮被山風吹起來,像個發育不良的孩子。他們都沒有說話,劉黑子抱著槍想心事,李大毛打起盹來。
過了十多分鐘,寨子裡突然響起刺耳的槍聲,他們嚇得跳起來。只見楊紅豔跌跌撞撞奔回來,一群穿土黃布軍裝的緬兵在追趕她。女知青顯然又餓又累,漸漸跑不動了,士兵像一群黃狗快要追上她。她絕望地揮動雙手,臉擰歪了,大聲喊叫什麼,大約是讓他們快逃,也許是讓他們開槍,但是風把她羸弱的聲音颳得支離破碎。黃狗追上她,把她按倒在地上,然後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士兵顯然逮住一個美妙獵物,他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強姦她,把她弄死。李大毛緊張得聲音變了調,他絕望地問:“怎、怎麼、辦?……”
劉黑子手腳冰涼,他明白自己挽救不了即將遭受蹂躪的女友,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因為即使挺身而出,也只能白白增加兩個犧牲品。可是楊紅豔畢竟是他的女友,如果放在重慶,誰敢碰一碰她,他準會打爛他的腦袋。
問題是環境不同了,他們在虎狼橫行的金三角,面前是一隊殺人不眨眼的敵人士兵,他能怎麼樣呢?你要是願意送死,誰也不會同情你。他終於被自己的軟弱打敗了,從嗓眼裡擠出一個字:“走!”
兩個男人像兔子一樣躥起來,慌慌張張地向樹林深處逃去。然而另外一群狡猾計程車兵已經從另一個方向包抄過來,他們斷定樹林裡一定藏著姑娘的同夥,欲將這些叛亂分子一網打盡。劉黑子只得負隅頑抗,邊打邊跑,兩支衝鋒槍竟也撂倒幾個敵人。但是李大毛在這個關鍵時刻卻沒有跟上來,原來他腿上中彈,跪在地上,臉色蒼白。他的臉疼得擠成一團,喘著大氣說:“大哥……救、救我,別扔、扔下我……”
劉黑子突然流下痛悔的眼淚來,他想起女知青楊紅豔,半小時前他們手裡也握著衝鋒槍,與其都是死,為什麼不同敵人拼一拼呢?
緬兵仗著人多,看看又追上來,他們跑不動,子彈也快打光了,正在這個山窮水盡時候,山上樹林裡突然響起意外的機槍射擊,緬兵打懵了,以為中了埋伏,丟下他們連滾帶爬地撤走了。劉黑子癱坐在地上,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大夢初醒,不明白眼前發生什麼。他的戰友李大毛卻因失血過多已經昏過去。兩個知青就這樣坐著,一個人身上摟著另一個人,山林靜悄悄的,空氣中散發著草木熱烈的苦澀氣息,剛才的戰鬥好像不真實,好像是場夢,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樹林裡有人說話,人的聲音像無線電一樣從遠處傳來,劉黑子動了動,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心臟猛然像敲鼓一樣狂喜地跳動起來。因為他聽得清清楚楚,有人向他們問話,不是像讓人莫名其妙的當地話,或者別的什麼土語鳥語,而是像母親乳汁一樣美妙而親切的母語,中國話:“……下面是什麼人?舉起手——過來!”
排長於小兵在游擊隊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其實也不完全是個人原因,因為整個革命的大好形勢正在變得嚴峻起來,游擊隊根據地效仿中國搞文化大革命,政府軍趁虛而入,根據地遭到破壞,許多領導人犧牲和下落不明,新的領導機關轉移到國外去辦公,在國外發布命令和指示,這樣就與浴血苦戰的游擊隊產生了很大距離。一些從前收編的反政府武裝紛紛宣佈獨立,游擊隊的活動範圍越來越狹小,民眾也不支援他們。金三角都是少數民族部落,群眾基本上不覺悟,他們寧願站在土司山官一邊,也拒絕與革命游擊隊合作。於小兵常常困惑地看到,游擊隊大搞破壞襲擾,政府軍就幫助民眾修復道路橋樑,恢復生產。政府軍與老百姓打成一片,下田插秧,上山勞動,軍民魚水情,這在他們看過的電影中應該是革命隊伍才會出現的動人情景。
從內部因素講,知青與當地游擊隊員的關係越來越對立。游擊隊長也是當地野佧,作風粗暴,對來自國境一側的中國知青抱有天然敵意。據說隊長家鄉仍保留茹毛飲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