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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人頭祭谷的古風,所以游擊隊長同這些高談闊論引經據典的中國知青,尤其是幹部家庭出身的北京知青有著天然鴻溝就不難理解了。
雨季的一天,上級命令攻打橋頭哨所,炸掉吊橋。根據情報,哨所只有一個加強班敵人,也就十幾個吧,兩挺輕機槍。於小兵私下認為這座吊橋算不得什麼軍事目標,兩岸居民過往都靠它,但是軍令如山倒,上級自有戰略考慮,難道你比上級還要英明嗎?
這是個滿月之夜,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月光像滿地流淌的銀色河流,將人的影子清晰地投映到地上。月光對偷襲不利,擔任主攻是於小兵指揮的第二排,這排人基本上都是知青,名義上一個排,其實也就二十來個人,勉強湊夠兩個班。隊伍悄悄運動到距離敵人營房幾百米地方,面前有鐵絲網,能聽見敵人哨兵的咳嗽聲。於小兵看見敵人營房附近有老百姓村寨和竹樓,他擔心開火會傷及無辜,再說游擊隊打仗是為了爭取人民解放,可是沒等消滅敵人,倒把人民打死不少,這從道理上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
游擊隊長親自趕來觀察,他繃緊臉下命令:“馬上進攻!一定要全殲敵人。”
於小兵解釋說:“我想應該白天打,否則會誤傷許多老百姓。”
隊長很冒火,拍著手槍說:“給我用火箭筒打!貽誤戰機我槍斃你!”
於小兵只好命令四零火箭筒手張和平瞄準敵人營房射擊。張和平平時是個優秀射手,常常把火箭彈直接射進敵人槍眼裡,但是不幸的是他患有輕微夜盲症,一到夜晚就不大看得清目標,這種病屬於隱性疾病,別人不大容易理解。剛才排長同隊長的爭執給他造成很大心理壓力,所以他在瞄準時內心緊張,導致擊發時手指發生不該出現的輕微顫抖。
第一發火箭彈像一顆偏離軌道的流星,在夜空裡短暫地劃出一道弧線,越過敵人房頂直接命中老百姓竹樓。脆弱的竹樓理所當然像一枚新年爆竹那樣炸開來,四分五裂並且燃起熊熊大火。第二發偏離目標更遠,經過寨子外圍落入江水裡。敵人是正規軍,營房下面有暗壕與工事相通,所以槍一響士兵就翻身下床,進入戰鬥狀態。張和平把火箭筒一扔,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游擊隊長簡直被這個窩囊士兵氣糊塗了,他一腳把火箭筒手踢個跟頭,大聲下令:“給我衝!誰要是怕死就先吃我的子彈!”
這一仗打得前所未有的糟糕:敵人躲在工事裡,彈藥充足,堅守待援。游擊隊偷襲不成只好改為強攻,如水的月光幫了敵人大忙,進攻者簡直沒法隱蔽身體,你一動敵人子彈就飛過來。敵人還在橋頭開闊地上埋設許多地雷,那都是些小巧和不易發現的塑膠雷,專門殺傷步兵,於是地雷爆炸就像在月光下綻開的一束束美麗焰火,游擊隊進攻失利,第二排傷亡大半。
於小兵胳膊負了輕傷,他眼看戰友接二連三倒下,屍橫遍野,哀嚎、慘叫和呻吟此起彼伏,內心好像被烈火炙烤一般。他明白,戰鬥根本沒法取勝,唯一挽救的辦法是,立刻撤退,儲存實力,否則第二排就全完了。但是游擊隊長根本聽不進,他揮舞手槍,眼睛噴火,強迫戰士繼續衝鋒。
於小兵看見前面有個人影,剛剛直起腰來投出一顆手榴彈,就被機槍打倒在地,那人看上去好像張和平。他心一緊,喊了幾聲,那人不應,他連忙爬過去一看,果然是張和平!他已經躺在血泊裡,軟軟的沒有反應。
於小兵大慟,淚如泉湧,他唯恐哭聲驚動敵人,抓下軍帽來塞進嘴裡。他與張和平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夥伴,一起參加老紅衛兵,後來又一道南下,投奔境外游擊隊。張的父母關在秦城監獄,他們根本無法知道他們的獨生兒子已經死在戰場上。可是這算什麼戰鬥呢?就算消滅一班敵人,能換回這麼多年輕戰友的生命嗎?炸掉這座橋,革命就成功了麼?勝利就到來了麼?他用拳頭捶打自己腦袋,悲痛和憤怒像沸水一樣在心中翻滾。
李紅軍像狗一樣匍匐著爬過來,他一看見張和平的屍體就放聲大哭,立刻招來敵人子彈。他抹著眼淚恨恨地說談要武也犧牲了,狗日的,得叫他償命!於小兵腦袋嗡地脹大了,跌坐在地上,轉瞬之間兩個情同手足的同學都死了,灰飛煙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他們追求的革命?他們為什麼要打仗,這能算死得其所嗎?復仇願望像狼一樣咬齧著他大腦,眼睛讓火焰燒成兩粒黑炭,於小兵感到自己心中有條毒蛇噝噝地叫著,他放下戰友漸漸變冷的遺體,拎著槍去找游擊隊長。
亞熱帶雨季,天氣說變就變,一片黑壓壓的濃雲遮住月亮,霎時間大雨滂沱,伸手不見五指,形勢轉為對游擊隊有利。於小兵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