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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與人格追求(10)
婦女累累,啼哭叩拜。來獻闕下,以告廟社。周示城市,鹹使觀睹。解脫攣索,夾以砧斧。婉婉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次及其徒,體骸撐拄。
這種描寫應該說是非常真實的,但是卻遭到後世許多文人士大夫的譴責。宋代蘇轍就說,這種寫法是“李斯頌秦所不忍言,而退之自謂無愧雅頌,何其陋也”。宋代蘇轍《欒城集》卷八《詩病五事》。也就是說,這種事情是隻能幹不能說的,說了就有悖於主流的意識形態。當然,不在輿論和文字中宣揚野蠻與殘暴,對於中華民族愛好和平的性格的養成還是有益處的。
可是遊民們不管這些,《水滸傳》、《三國志平話》、《三國志演義》中對這些有大量的描寫。《平話》中寫到張飛兄弟三人怒打督郵,“一百大棒,身死”。感到還不解氣,於是又將他“分屍六段,將頭吊在北門,將腳吊在四隅角上”。《水滸傳》中這種描寫則更為嚴重,孫述宇在《〈水滸傳〉的來歷、心態與藝術》中說:
文學中的俠盜通常並不嗜殺,《水滸傳》裡的梁山好漢卻殺人如麻。驚人的事例很多,諸如那個瘋了似的武松在鴛鴦樓一口氣殺了良賤十多口;眾好漢攻陷大名府時,百姓被殺了五千。扈三娘是日後忠義堂上的英雄,她的家卻也胡里胡塗的便給莽漢李逵毀了,儘管她哥哥扈成在事前已經向宋江輸誠納款。無辜受戮的人在小說中太多了,不必盡舉。……那種不諱言殺戮的態度是強人心理的特色。
這本論著中還引用宋江報仇殺黃文炳的一段:
李逵拿起尖刀,看著黃文炳笑道:“你這廝在蔡九知府後堂且會說黃道黑,撥置害人,無中生有攛掇他。今日你要快死,老爺卻要你慢死。”便把尖刀先次從腿上割起,揀好的,就當面炭火上炙來下酒。割一塊,炙一塊,無片時,割了黃文炳。李逵方才把刀割開胸膛,取出心肝,把來與眾頭領做醒酒湯。
第四十一回
另外像李逵等人為了賺朱仝上梁山,便殺了知府“方年四歲,生得端嚴美貌”的小衙內,把他的“頭劈做兩半”。再看楊雄殺潘巧雲:
楊雄割兩條裙帶來,親自用手把婦人綁在樹上。……楊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頭,一刀便割了,且教那婦人叫不的。楊雄卻指著罵道:“……我想你這婆娘心肝五臟怎地生著,我且看一看!”一刀從心窩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人七事件分開了。
第四十六回
這簡直像殺豬宰羊,令人慘不忍睹,可是作者卻認為這是在伸張正義。至於十字坡母夜叉孫二孃開的黑店,剝人皮、剁人肉、包人肉饅頭,店裡的牆上還掛著一張張人皮,這些不僅令人恐怖,而且也使人噁心。被肢解的不論罪有應得也罷,還是完全無辜也罷,這裡我們不是討論他們該不該殺,而是剖析作者為什麼熱衷於描寫這些血淋淋的場面,並且津津樂道,採取了完全肯定的態度。早在先秦,許多思想家就在為樹立“同類意識”而大聲疾呼。《詩經?秦風?黃鳥》一詩藉描寫為秦穆公殉葬的“三良”在進入墓葬之前的恐怖,控訴了這種反人道的制度。到了孔子,他更進一步反對以“像人”的俑殉葬,表明了他對“人”本身的尊重。以後不管皇權專制統治者多麼殘暴,至少在口頭上還重視人的生死,皇帝即使在勾絕死刑犯的名單之前都要齋戒,對生命表示敬畏。長期流傳的“人命關天”一詞就是這種意識的體現。而像《水滸傳》中這樣輕慢生命,這樣缺少“同類意識”,在古代其他文獻,包括文學作品中也是不多見的。連《三國志演義》第一百八十則寫到諸葛亮七擒孟獲,火燒藤甲軍後,“孔明泣而嘆曰:‘吾雖有功,必損壽矣。’這國之人,不曾走了一個。左右將士,無不悽愴”。為什麼《水滸傳》的作者會這樣處理這些故事,為什麼如此平淡地看待殘暴與野蠻?
遊民的群體性格與人格追求(11)
《水滸傳》是在江湖藝人說話的基礎上形成的。古代遊民處於社會最底層,殘暴野蠻對他們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毫不以為非的。他們長期掙扎在死亡線上,生活的苦難早已磨鈍了他們的感覺。他們沒有社會角色位置的規定約束,也缺少文化教養來提升他們的智慧(愛,不單純是個心理問題,它也是一種能力。對他人的同情也是需要一定的智慧為基礎的,智慧有缺欠者,對他人的痛苦也缺少理解能力)。因此,遊民處理人際鬥爭所採取的殘酷和野蠻的手段正是社會造成的,我們不能過多地責備。但是也不能不指出這一點:在人與人的鬥爭中,採用什麼樣的手段,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