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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皆可忽略不計。這正反映了強烈的幫派傾向性影響了作者辨別是非的能力。這種所謂的“聚義”,只是一“幫”一“派”的“義”,與為了社會正義而獻身不是一回事。雜劇《李逵負荊》中的假梁山強人宋剛有句話,頗值得玩味。他說:
遊民的群體性格與人格追求(9)
這是真命強盜,我們打他不過!
一般,打天下、坐龍庭講究個真命天子、真龍天子,要排除一切假貨,其實“真假”也很好辨別,打勝的就是“真”的,否則就是“假”。這兩千多年形成的打天下的邏輯,不料在江湖上也通用。強盜也有“真命”、“偽命”之分,其真偽的臨界線也在於“打”。
有些外國漢學家,如美國的浦安迪先生,在其《明代小說四大奇書》中國和平出版社,1993年。一書的第四章《〈水滸傳〉——英雄豪氣的破滅》中,認為《水滸傳》中關於梁山好漢陰暗面的描寫皆屬於“反諷”,並非作者本意。浦氏的觀點是受到了金聖嘆的影響。實際上,文人士大夫和現代人都從注重邏輯的角度看問題,認為全書道德評價應有一貫性、無矛盾性,對江湖藝人、遊民的完全從實用出發的思想意識並不瞭解,總認為這些反映出雙重是非標準的情節是違背常情公理的,因而,它必然是作者的反話。
《三國志平話》、《三國志演義》中擁劉反曹是個引人注目的問題,它的形成有很複雜的原因,但是與江湖藝人最初“說三分”時對於這段歷史的是非判斷也很有關係。遊民把劉備、關羽、張飛視為與自己相類似的一群(《平話》很注重寫劉關張三人的出身),因此,《平話》與《演義》對於劉、關、張的行為幾乎是完全肯定的,甚至連他們政治上的重大失誤(如關羽在華容道放走了曹操、劉備###東吳等)都採取了曲矜和惋惜的態度;對於曹操,則竭力渲染他的醜行(這方面以《平話》最為嚴重,《演義》按照歷史原貌適當作了一些調整)。這種“好之則捧上九天,惡之則抑於九泉”的態度並非是以是非曲直為準則的(這在以“三國”為題材的民間戲曲中表現得最為強烈),而是以與自己的關係來劃線的。不僅《水滸傳》、《三國志演義》等作品如此,在遊民知識分子所創作的許多歷史演義小說中都有這種現象。他們之所以如此思考問題,正是遊民的現實生活造成的。在社會生活中,對於自己團伙利益堅決維護,對於妨礙自己團伙利益的人敵視,已經成為他們考慮問題的基本出發點,並且成為一種思維定勢,幾乎牢不可破。這才使得他們在日常的生活與奮鬥中,只講敵我,不講是非。強烈的幫派意識,正是長期的幫派生活造成的。
⑤傳統文化的陰暗面在遊民身上的反映
前面說過,失去了角色位置的遊民同時也失去了社會的尊重與監督,這樣,他們也就不需要作為“社會人”,自然也就沒有了“社會人”必須有的文飾。這種“文飾”不能單純地理解為“虛偽”,它正像人要穿衣服一樣,是一種“文明”的體現,也是社會透過文化系統潛移默化地對人們的生活進行規範。遊民拋棄了這種文飾,從而使得傳統的野蠻性和黑暗面赤裸裸地表現了出來。生活沒有了規範,那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這裡我從三個方面加以說明。
甲。赤裸裸的殘暴與野蠻
中國皇權專制文化傳統中自有其野蠻殘暴的一面。先秦儒家經典《尚書》中記載有“五刑”,包括墨(黥刑)、劓(割鼻)、(非刂)(斷足)、宮(破壞生殖能力)、大辟(殺頭)等,每項都是極其殘酷的肉刑。至於北宋初年發明的“肌肉已死而氣息未絕,肝心聯絡而視聽猶存”宋代陸游《渭南文集》卷五《條對狀》。的“凌遲”之刑,更是慘不忍睹,耳不忍聞。就這一點來說,皇權專制政治所遵循的是恐怖原則,然而,在具體操作中,它是在“殺人如草不聞聲”中進行的,作為皇權專制社會主流思想的儒家還在起勁地提倡“仁愛忠恕”。也許在孔子最初倡導這些時是真誠的,並認為只有這樣才有助於文明的發展,才能使國家長治久安,人民得以享受幸福;但是,如果這些不能以制度化的形式固定下來,並有嚴格的監督制度,使得有權者不得不遵守,它也只能是一個美麗的謊言。皇權專制時代的政治操作是君主一人說了算的,這必然與儒家所倡導的理論形成尖銳的矛盾。對此,正統計程車大夫們是心領神會,諱莫如深的。我們讀正史(前“四史”除外)看到的多是“光明面”,多是對每個開國皇帝“深恩厚澤”的讚頌。唐代韓愈在《元和聖德詩》中,描寫曾經割據一方的劉闢被俘後全家被處死的情景:
遊民的群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