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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莉齊的資料極少:
1847年7月8日出生。從未結婚。逝世於1926年6月8日。就這幾個乾巴巴的條條。她父親有一次提到她在孩子時奇怪地發抖。亨麗埃塔留下過幾句話,暗示莉齊“反應慢”。休想,這就是中傷之源。他幾乎是帶著憤怒,馬上否定了那些話——莉齊自己的日記就反駁了上述的任何說法。此外,他也相當清楚同胞之間的競爭,因此也明白這些話的正反含義。
有一本書提到一件很奇怪的事。1866年(休記得,是她記日記的後一年),她拒絕接受堅信禮。她對教理問答不予理睬,轉頭告訴她母親“我不太想聽這些”。在同一年,她宣佈從此把名字改為“貝西”,不再叫“莉齊”。真是奇怪。她是一時心血來潮這樣做的嗎?還是經歷了某種危機,某種強烈的情感震撼,使得她想徹底改變自己?而4年後,就在亨麗埃塔和一個叫利奇菲爾德的男子結婚前,她似乎一下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她獨自去了國外。那之後,在家族史中就很少再提到她。
休心想:她的觀察有多大的可靠性呢?她是否是一個過分熱衷於想像的維多利亞式少女呢?她是否過分依戀她父親呢?是嫉妒艾蒂嗎?但有些事情很清楚:她是一個具有反叛意識的假小子,對生活充滿了渴求——但根據她自己的記述,她也很害羞,多疑,喜歡躲在背後。她還是一個偵察員——怎樣的一個偵察員啊!——不知為什麼,休突然有種要保護她的想法,想站在她一邊,反對她那完美的姐姐,她難以理解的母親和她深愛卻專橫的爸爸。
對於困擾達爾文晚年生活的疾病,她當然是瞭如指掌。他查了一下索引,瀏覽了相關的一些章節:全部記錄在案,有令人憐憫的一次次的精疲力竭和噁心、眩暈和頭疼、乏力和失眠、溼疹和焦慮。他身上有太多的各種症狀,沒有任何一種病能完全解釋得了。有人解釋說他患的是恰加斯病,是在南美時被一種錐蟲咬了後感染所致。對於這一片段,達爾文有過極為詳盡的描述(休作了一個筆記:1835年3月26日——吸血獵蝽寄生蟲)。但是那些症狀與之不符。達爾文在阿根廷的確患了一種令身體疲軟無力的病症,但那是在那次眾所周知的咬傷之前,而不是之後。因此大多數學者都傾向於認為他的病是源於身心失調。一位叫珍妮特·布朗的傳記作家認為,它們似乎是悲傷、愧疚和恐懼——“某種深植內心的、害怕被暴露出去的恐懼”——的綜合結果。但是在他生活中有一個什麼樣的秘密?他擔心被暴露出去的可能是什麼?
休的思緒被羅蘭打斷。
“還有半個小時就關門。”
“羅蘭,你們有莉齊的什麼信件嗎?我可以看看嗎?”
“恐怕沒有。”
“一封也沒有?”
“不,有一些。但預留給別人了。有人打電話預訂了。”
“其他人?”
羅蘭連連點頭。“你看,我是不能隨便講的。管理員不準洩露有關他人的研究。就如維加斯所說:發生在這裡的事,不得外傳。不過這一巧合只是太讓人吃驚了。”
“什麼?”
“好久以來,沒人對伊麗莎白·達爾文感興趣。而就在前兩天,像你一樣,一個年輕女子來到這兒,想要了解關於她的所有資料。她也是一個美國人。”
“她叫……是貝絲·達爾西默嗎?”
“哈,那麼你認識她了,或者是瞭解她嗎?”
“我認識她。”
“那我真希望你們不是競爭對手。她的確很迷人。”
在回去的路上,休心想,貝絲研究的會是什麼,她又為什麼那樣秘而不宣。而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也一樣地保守秘密。但問題就在這裡:他有要隱藏的東西,那麼她又隱藏了什麼呢?
他在霍克斯黑德酒吧停了下來。那裡悶熱潮溼,烏煙瘴氣,而且非常吵。當他走近酒吧時,他注意到有一個年輕人坐在凳子上。他看上去很像在哈佛唸書時的卡爾——瘦削的背,捲曲的黑髮剛好齊衣領長。休感到一陣熟悉的迷惑與空虛和良久的令人麻木的痛楚。
他拿著啤酒找到一張桌子,沒有理睬一個頭發灰黃的年輕女子拋來的媚眼。他喝完一品脫後又要了一品脫。酒精下肚後,痛苦開始減輕了一點。他放鬆下來,任自己的思緒又回到在安多佛的日子。
事實上,當他被開除時,他並沒被壓垮。恰恰相反:他還暗自竊喜和興奮。這一事件使所有一切都達到了一個極點。他去那個學校上學,不過是步他哥哥後塵而已——卡爾是如此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