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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業的人就不好理解了,鐵路上的工廠不叫廠,叫段,所以,水電段可以理解成為水電廠,但它不是電廠,其實主要是給鐵路上供應水和電的,水主要是熱水,鍋爐大修車間的工人就是專門維護供應熱水的鍋爐的工人。
這是很明顯的比較,前者是比較舒服的職業。在上世紀70年代的最初幾年,在基層的生活裡,醫生、列車員、賣豬肉的、司機是四個令人羨慕的職業。那個時候屬於物資短缺並且交流不豐富的年代,列車員可以把北邊的果脯什麼的往南邊帶,而南邊的蔬菜水果也能透過他們及時帶到北邊,所以很是吃香;賣豬肉的更拽,那個時候憑肉票吃肉,但具體買的時候誰都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一塊什麼樣的肉,全看賣豬肉的手往哪兒下刀,所以,賣豬肉的同志儘管全身油膩起腥,其職業的受歡迎程度和豬肉本身的受歡迎程度絕對是攜手並進;醫生就不用說了,公費醫療時期,醫生拿藥看病的優越感比現在拿紅包的成就感還要大;司機同樣如此,手握方向盤,那就是掌握了運輸的大權大利,司機在那個時候都是見多識廣的一群人,也是生活得最滋潤的一群人。
但王石卻沒有選擇做司機,他選擇做水電段鍋爐大修車間的工人。這讓周圍的人匪夷所思,因為這是一個明顯很吃苦的職業,王石心裡是明白這一點的,因為父親就是鐵路系統的人。鍋爐有很多鋼板,有的重達12噸,大修車間的工人有一項工作就是要卸這些鋼板,王石說到這個細節的時候,語氣異常沉重:“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辛苦!”一塊鋼板壓到人身上,回到家經常是一道一道的血印子,王石感覺自己當兵5年都沒有這麼辛苦過。在部隊的時候,他也有過躺下就不想起來的經歷,那是到農村去割麥子,幾小時彎著腰不起來,回到營房裡躺下去,他覺得自己能躺好幾天。而現在這樣的鋼板壓身,他覺得當時割麥子簡直就是享受型的勞動。王石用一個數字給我形容這個工作的辛苦:“當兵的配給糧食是每個月49斤,這在當時已經是很高了,但鍋爐大修工是51斤!你可以想象是因為有多辛苦才考慮給這麼多的糧食。”而當時的王石,完全是一個白面書生的形象,可就是這麼一個看著文弱的人,在當時復員轉業到水電段的30多個軍人中,卻是公認為最能吃苦的人。老師傅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姓王的小夥子,後來,當段裡要推薦一個上大學的工人的時候,老師傅們一致推薦了王石。
這正是王石所期盼的,他當時沒有選擇去當司機,除了不喜歡開車這個小小的原因外,最主要的,是因為他知道大學如果要招生,一般會到工廠來招——為了這個,他寧願去對付那12噸的鋼板。
這就是王石的性格。
這樣的經歷在他後來去深圳時又重新上演了一遍,不同的是,在深圳的空氣裡,他的心情是輕鬆的。而在本應該輕鬆的20多歲的青春時期,他卻只有吃苦的耐心和滿心的期待,就像那句話:“學會忍耐,包你喜愛!”
王石進入大學的時候,已經是1974年了,那個時候他已經年滿23歲。從常規上來說,這個年紀已經是完成學業進入社會的時候了,但那個時代的特點就是讓人的經歷變得像一個命運的大玩笑,人的命運變得無從把握,快樂的是懵懂糊塗的人,痛苦的是渴望把握自己人生的人。王石就是後者。
他有時候想,正是因為那個年代的特殊,讓他的每段經歷都變得苦澀難言——這對同時期很多人來說是難以置信的事情,因為,比起周圍的同齡人,王石當兵、做工人、上大學的經歷簡直就是一條金光大道,這麼順風順水一路走下來,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但是,內心體會,冷暖自知,王石到現在不太容易回想起過去,不像一個步入中年後的人一樣拿懷舊當享受。也許,那些年月的確不是他所欣賞和眷念的。他天生就是一個為了激情的變革年代而生的人。
《王石這個人》:壓抑(4)
大學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麼。當王石帶著在部隊自學5年、在工廠裡扛過超重鋼板的代價,來到他覺得應該是理想之地的大學時,他發覺現實依然不像他內心歡呼的那樣樂觀。王石讀的大學是蘭州鐵道學院,專業是給排水。這不是王石的志願,這個專業是基於王石之前在鄭州鐵路局水電段工作過的工種而安排給他的。這就像一個捉弄,王石本是為了擺脫那樣的命運,咬著牙度過了那雖然並不算長的體力生涯,可是,因為他的咬牙,他還是回到這個令他咬牙的專業。
王石自然是不喜歡的,但畢竟是正式的學習,他可以盡情地讀書看書了,這大大安慰了好學的他。雖然大學3年間充滿了“支農”等非學業上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