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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謀生的本事,但玩起來倒也樣樣精通,和兩位先人不同的是,他已經沒有什麼家產可造了。沒幾年工夫,三間北房就剩下一間,連老婆都帶著孩子改了嫁,幸虧老婆醒悟得早,否則說不定他哪天手頭一緊,一咬牙把老婆孩子給賣了也未可知。
白連旗最近幾個月一直靠德子養著,德子是他的奴才,這也是祖傳的,德子的爺爺和父親也是白家的奴才,伺候了白家一輩子。旗人的規矩多,主僕之間的關係大有講究。主子就是主子,奴才永遠是奴才,哪怕是主人淪落成叫花子,奴才成了腰纏萬貫的主兒,彼此的身份也不能顛倒,奴才不管在哪兒見了主子也得行禮請安,鬧不好還得養著主子,主子一旦氣兒不順,隨時可以給奴才個大耳刮子,捱了打罵的奴才還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不然眾人的唾沫能把他淹死,這是滿人的祖訓。白家是早已養不起奴才了,德子一直是靠賣糖葫蘆為生,製作糖葫蘆需要的本錢不多,有一口熬糖的鍋,弄些竹籤子,再有幾塊晾糖葫蘆的青石板足矣。白連旗說是見德子一人忙活不落忍,主動提出“幫忙”。德子熬糖時,白連旗在一邊用竹籤子串山楂果兒,一般情況是,五分之四的山楂果兒串到竹籤子上,五分之一的山楂果兒進了白連旗的肚子。德子可不敢吃,他一個得養活兩張嘴,這還緊巴巴的呢。德子認為主子吃幾串山楂果兒是天經地義,主子是什麼人?早先好歹也是提籠架鳥的少爺,天生就不是幹活兒的命,能不嫌德子寒磣,來給他幫忙,這實在是給德子臉呢。
問題是,德子掙錢的速度比不上白連旗花錢的速度,昨兒箇中午德子剛給了主子五毛錢,還沒過夜呢,錢就沒了,白連旗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白連旗正偎在被窩裡發愁,卻聽見頂棚上又熱鬧起來,舊報紙糊的頂棚上嗵嗵亂響,還夾雜著吱吱的叫聲……不用說,這是耗子們又在開聯歡會了,這些混賬東西,簡直沒有一天的安生,白連旗心裡正煩,便隨手撿起一隻鞋狠狠向頂棚摔去,這是隻舊布鞋,穿了兩三年,鞋底兒快被磨穿時又請鞋匠上了個耐磨的膠皮底兒,鞋頭處還縫了塊皮補丁,湊巧昨兒晚上白連旗回家時一不留神踩進了一個水坑,整個鞋子都溼透了,可想而知,這隻鞋是夠分量了,更何況白連旗正煩著,使出的勁頭兒也不小,於是鞋子像炮彈一樣洞穿舊報紙糊的頂棚,在頂棚上留下個大窟窿,一隻正在尋歡作樂的肥碩耗子猝不及防從窟窿裡掉下來……緊接著,奇蹟便發生了,一隻長條狀的木盒子也從窟窿裡掉下來,差點兒砸了白連旗的腦袋……
白連旗本能地感到,今天的飯轍恐怕是有著落了。這間房子是他父親白正德賣掉最後一處宅院時為了自家居住而購置的。白連旗清楚地記得,糊頂棚時父親好像也親自動了手,如此說來,這東西是父親藏的。
盒子是楠木做的,裡面裝著一幅略有殘破的畫兒,畫的是蘭竹,落款看得不大清楚,好像是姓馬,作者的印文就更看不懂了,白連旗對篆字向來無好感,好好的字非弄得像蜘蛛爬似的,他雖上過幾年私塾,也背過《論語》、《中庸》一類的文章,但對字畫卻是外行,在他的印象中,爺爺白雲風還有些琴棋詩畫的雅好,到了他爹那輩兒上就剩下花鳥蟲魚的愛好了,和文化幾乎不沾邊兒。不過記得爺爺活著的時候,家裡還有不少字畫,看來這幅畫兒是白家碩果僅存的藏畫。白連旗雖然不懂字畫,可他懂得這東西值錢,這幅畫兒紙品古舊,略有殘破,空白處還印有幾個不知何人的藏印,就衝這個也值得跑趟琉璃廠,能賣多少錢先不管,有句話叫:天上掉餡餅,您就別問是不是三鮮餡兒的了。
白連旗精神抖擻地跳下床來,臉上如沐春風……
琉璃廠“聚寶閣”剛一開門兒,陳掌櫃就迎來了兩位客人,這兩位爺穿得很寒酸,長衫破舊,鞋子上還有補丁,走在前面的那位爺胳肢窩裡夾著一個長條狀的木盒子,陳掌櫃久經歷練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這盒子是楠木做的。陳掌櫃連忙招呼夥計上茶,“聚寶閣”上茶是有講究的,全憑掌櫃的手勢,掌櫃的舉手時手心朝外,則上隔年的花茶。若是掌櫃的手心朝內,則表明來了貴客,一定要上清明前的“龍井”新茶,今天陳掌櫃的手勢是手心朝內。
夥計上茶時心裡還在嘀咕,這兩位客人穿得比叫花子也強不到哪兒去,憑什麼要給他們上好茶?
陳掌櫃此時卻心中暗喜,有好買賣上門啦,他十七八歲就在琉璃廠混,什麼人沒見過?你看夾木盒子的那位爺,別看穿得寒酸,可那喝茶的架勢不是一般人能學出來的,他蹺著二郎腿,用三個指頭捏碗蓋兒,先是用碗蓋邊兒撇撇茶沫兒,然後再把碗蓋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