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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彪笑道:“別急呀,這麼好的娘們兒能剩下嗎?您猜怎麼著?過了一個月,我在西四牌樓那兒又碰上蔣姨太,人家又抖起來了,穿了件紫旗袍,腳上是高跟鞋,頭髮燙得像獅子狗,扭著身子從小汽車上下來,挎著一個男人的胳膊進了‘同和居’飯莊,我當時站在‘同和居’門口等座兒,看那男的就眼熟,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蔣姨太見了我一愣,硬是裝不認識我。我操!這些有錢人真孫子,這剛一個月就把我那兩塊錢給忘了,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拿那兩塊錢逛窯子去,咱還落個舒坦呢。我悄悄地問那司機,老哥,剛才進去這位爺是誰呀?司機說,你連他都不認識?他是軍統局北平辦事處主任馬漢三啊,重慶來的接收大員。我明白了,鬧了半天蔣姨太也成了‘逆產’讓人家接收了,再一想,這馬漢三我瞧著怎麼這麼眼熟,我肯定見過,想了半天,我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您猜他是誰?你們都見過,他是頭幾年跟咱們一塊兒拉車的老王啊。”
夥計們都傻了,可也是,有日子沒看見老王了,敢情老王是當大官了?
文三兒也想起來了,那年在韓家潭的“慶元春”門口認識的老王,他還和老王閒扯了幾句,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王當年穿得破破爛爛,走路都彎著腰就像個蝦米,拉著一輛破洋車,連文三兒都懶得搭理他,誰知老王竟然是個潛伏在北平的大人物,這事兒可真邪了門。
那來順感嘆道:“人哪,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人家老王算是熬出頭兒了,在小鬼子眼皮底下拉了幾年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王苦哈哈地回了重慶,蔣委員長一瞧就不落忍了,得嘞,給你個美差,當接收大員吧,接收逆產有油水啊,要錢有錢,要娘們兒有娘們兒。”
夥計們大笑起來。
趙二傻搔搔颳得發青的頭皮,疑惑地問:“最近老聽人說敵產逆產的,到底啥叫逆產?啥叫敵產?”
“鬼子的東西叫敵產,漢奸的東西叫逆產唄,接收大員是幹嗎的?人家就是來接收敵產逆產的,捎帶手兒把漢奸的娘們兒也接收到自個兒被窩裡。”王德彪解釋道。
那來順補充道:“當接收大員得有路子,比方說,蔣委員長表哥的二姐夫的侄子,拐多少道彎兒沒關係,只要抱上蔣委員長的大腿,那準能發,蔣委員長一句話,得啦,到北平當接收大員去,怎麼接收你們哥兒幾個自己商量,這就等於皇上下聖旨了。這位爺到了北平一瞧,我×他奶奶的,怎麼這麼多接收大員?敢情蔣委員長要照顧的人不光是我一個,北平城就這麼大,敵產逆產也有數兒,你要多分點兒我就得少分點兒,怎麼辦?這幾位爺得商量,這個說了,咱們哥兒幾個來個分片包圓兒,絨線衚衕到西四牌樓這片兒歸我。那個說了,西四頭條到新街口歸我。就這麼著,這幾位爺就把西城給分了。架不住接收大員多呀,這哥兒幾個分西城,那哥兒幾個分南城,三下五除二,北平城就讓人家給包圓兒啦。”
趙二傻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明白了……哥兒幾個別嫌咱腦子笨,我還有點兒不明白的,這敵產好分,是日本人的東西都叫敵產。可漢奸呢?什麼人才算漢奸?陸中庸和周易桐就別提了,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有的人就不好分了,比方說給日本人幹過事兒的算不算?”
王德彪肯定地說:“那當然算,我哥家的街坊牛家貴在日本洋行裡做事兒,這小子平時見了老街坊們老揚著脖子,眼睛長在腦門子上,好好的中國話不說,張嘴就是日本話,吃飯不說吃,叫‘咪嘻咪嘻’,送人東西不說送,叫‘新交新交’。整個一屎殼郎鑽馬槽兒——假充大料豆。這王八蛋要不算漢奸,那北平就沒漢奸了。”
那來順插嘴道:“要我說,咱‘同和’車行的孫二爺就算漢奸,這老東西靠幾隻破蛐蛐兒和日本人拉拉扯扯,車行的夥計們可都看見了,這會兒他想賴也賴不掉。”
那來順不說也罷了,這一提漢奸的話題文三兒就氣不打一處來,至於孫二爺算不算漢奸他不知道,可那來順這孫子倒真有點兒漢奸之嫌。那年在前門樓子底下,那來順剛捱了日本憲兵兩個嘴巴,連個愣兒都不打就把文三兒給賣了,雖說他的出賣行為沒起什麼作用,自己也沒免了一頓打,可那來順的做法卻是百分之百的漢奸行為。
文三兒斜眼盯著那來順說:“要叫我說,什麼叫漢奸?在鬼子那兒賣自己人的都是他媽漢奸。”
文三兒的話一出口,那來順立刻就敏感起來:“我說文三兒,你把話說明白點兒,這是說誰哪?”
文三兒樂了:“怎麼著?有揀孩子的,也有揀銀子的,我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