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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在陽臺上看著那輛警車的離開。
他沉默地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然後回到了房內,走入廚房,開始在咖啡研磨機裡傾倒咖啡豆。
哦,是的,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正在打疫苗的期間,但是他感到自己開始無法抵抗那種渴望——渴望那種甜而燙的廉價速溶咖啡。
這很罕見,因為自從十四歲那個晚上之後他從未想喝那種東西。
或許只是因為跟警察的不愉快接觸勾起了他的回憶,蘭德這麼想,然而他發現自己的雙手顫抖得厲害,深褐色的咖啡豆落在桌面上,然後掉在灰色磨砂的廚房房水地面上。
我應該把這裡打掃乾淨。
蘭德彷彿可以聽到自己身體裡還有個聲音在說話,喃喃自語,但他能夠做的全部僅僅只是麻木地站在那裡。
他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寒冷……
在堪薩斯的高溫之下,蘭德卻在自己家的廚房感受到了那種彷彿讓人連神經都凍結的寒冷。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溫暖的空氣,可是那種好像是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的冰冷卻將他整個人都凍結了。
蘭德感到一陣恍惚。
他好像又一次地回到了十四歲的那個夜晚,警局的燈光暗淡,牆壁上有著各種說不出來源的汙跡,空氣裡瀰漫著渾濁的氣息——由那些癮君子,醉鬼和有著濃重香水味的妓女們帶來。
他坐在一張硬邦邦的椅子上,身體無法控制地前後搖晃。
周圍的一切就像是一種粘稠的液體一樣包裹著他,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有人過來問了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
過去於他是一團茫然的迷霧,一切都是那樣的混沌,只有一種隱約的恐懼停留那團迷霧的後面。
然後,比同齡人要瘦小和蒼白許多的男孩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的手……指甲縫裡是烏黑的汙跡。
但是蘭德知道那不是汙跡,那只是乾涸的血跡。
寒冷就是那一瞬間朝著他襲來的,他的心臟就像是快要爆炸一樣的跳動,他用力地張開嘴拼命想要呼吸可是空氣卻完全無法進入到他的肺部,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他的氣管。
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楚地在腦海中勾勒出那隻手的樣子,乾枯,細長,面板潮溼而冰冷。
幾十秒鐘之後他臉色鐵青地橫著躺在了地上,一個女警員發現了他的異樣(那時候他正在地上拼命翻滾,雙腿無力地蹬著地面)。
“上帝啊,這孩子有哮喘……”
……
……
……
“嘿,冷靜,冷靜下來,看著我……蘭德……看著我……呼……吸……呼……吸……蘭德……”
一個聲音在對著他說話。
蘭德本能地順從了他的話,這樣又過了很久(當然可能也只是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說話的人是羅傑斯。
在模糊的視線中他那顏色鮮豔的頭髮簡直要刺痛人的眼睛。
他正跪在地上,一隻手摟著蘭德,另外一隻手拿著褐色的牛皮紙袋罩在他的口鼻處。蘭德與他在極近的距離裡對視著,發現羅傑斯有一雙顏色異常淺的灰色眼睛。
那雙眼睛在某種角度來看簡直就像是爬行動物一樣,沒有任何屬於人類應有的情緒,讓人出於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慄——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極短瞬間的感覺,甚至蘭德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為另外一種感覺正困惑著他:熟悉感。
蘭德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晃動,彷彿眼前的一幕曾經發生過很多回。
(曾經也有人用這種宛若爬行動物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地凝視著幾乎窒息的他)
羅傑斯的手託著蘭德的頸部,與他目前展露出來的焦急表情相比,他的手異常的穩,也異常的冰冷,像是在冰箱的冷櫃裡冰了很久的死人的手,面板在冷氣的作用下微微收縮,有一種宛若皺紋紙般的觸感——但是,該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蘭德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整個世界終於迴歸到了他的身邊。
空氣是溫暖的,羅傑斯的聲音緊繃而大聲,他的身體底下壓著咖啡豆,而在不遠處,一些亂七八糟的日用品散落在地上,顯然羅傑斯手中的牛皮袋之前是裝它們的。
“嘿,我想我好了。”
蘭德平復了一些呼吸的節奏,終於有力氣慢慢推開了羅傑斯的手。
羅傑斯眨了眨眼睛,他的假睫毛上和眼底都沾著小顆的水鑽,他瞪著蘭德。
“夥計,你知不知道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