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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漢,從他們嘴裡打聽關於地道的事情。也許你會碰上親歷者,也許你會碰上目擊者,也許你會碰上直接接觸過失蹤者的人,也許你會碰上在那兒住過一小段時間卻沒失蹤的人。不論如何,都要比你現在接觸六七個人後下的結論更靠近真相。很多年來,你一直走的就是這條路吧。”
我惱火起來,我知道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但這更讓我生氣:“可是那樣就有用嗎,你確定?”
梁應物喝了口熱巧克力,說:“我當然不能確定。但你現在看上去正一籌莫展,不是嗎?再說,你難道向來是個確定了再去做的人?”
“你是說我變了?”
“人總是要變的,不是嗎?”
“見鬼,我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去找流氓頭子的麻煩,淋著雨跑了大半夜,在刑警隊和派出所兩頭來回跑,四處找流浪漢搭訕,結果證明我變了。因為我不打算風餐露宿和流浪漢們勾肩搭背,就該被你指責?哦,誰找不出點道德瑕疵,可是你什麼時候開始做審判者了?”
我的音量大到蓋過音樂,有幾個人往這裡瞧了一眼,但也僅此而已。
梁應物反倒笑起來:“哈,你心虛了。我們都已經過了那個覺得靠自己一個人就能拯救全世界的年紀了。我並不是在建議你混到流浪漢群裡去查這件事,更不是指責你。我只是說,我們都變了。”
“所以你也變了?”
“當然,誰能不變呢?”
我愣了一下,一時無話。過了片刻,我說:“這事情從裡到外都透著奇怪的味道,我本來是想,你這裡能不能幫忙查一下。你們和警察不一樣,不用考慮對社會安定的破壞性有多嚴重,只要足夠古怪就行。”
“你知道我們是研究機構,這種事情,專門調查特異事件的特事處更合適。你不是認得郭棟的嗎?”
“別提了,他現在一副官腔,求他辦事情,不定拖到什麼時候。用你的話說,他也變了。要說你們X機構……”
梁應物向我做了個壓低聲量的手勢。X機構的存在對公眾來說是個秘密,他們內部肯定有類似禁止在公眾場合談論的條例,至少要遮蔽敏感詞。
“噢,X機構X檔案,大家都看過美劇。”我可不在乎這些,現在本人的心情正不爽中:“我相信你們最初的確是純粹的研究機構,成員也都是你這樣的科研者,但那麼多年下來,那麼多資源集中到你們手裡,越來越多的特權,即便這些都是為了研究,但最終的結果……我沒有必要細說了吧,我們都不是毛頭小夥子了,都知道資源和權力的過度極中,會帶來什麼必然的結果。”
梁應物“嘿”了一聲,側了側頭,沒有反駁。
“你自己呢,不再是個純粹的實驗室動物了吧?”
梁應物擺了擺手,燈光黯淡,看不清他的表情。
“牢騷發完了?”
“呵,哈。”居然被他說成是發牢騷,我一陣不忿:“回頭我就向報社請個長假,去臥底流浪漢。我這也不是發什麼善心有多高的覺悟,我這就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要是路上瞧見了我,給我碗裡多扔點硬幣。”
梁應物指著我大笑起來:“我不是毛頭小夥子了,我看你倒是還像,真不經說,一說就衝動。”
我虎著臉,三秒鐘以後也開始笑起來。
“但你不是說真的吧。”他問我。
“怎麼?”
“我知道你有同情心氾濫的時候,也知道你一直好奇心氾濫,但就像我剛才說的,沒人可以獨自拯救世界,沒有誰是超級英雄。所以很多時候,你要明白重心該放在哪裡。”
“那你說我該放在哪裡?”
“人嘛。”梁應物話說到一半停下來,像在想著什麼。然後他喝光杯中的熱巧克力,用紙巾拭拭嘴角。
我盯著他,梁應物很少對我說這類話,不知道他最近碰到了些什麼事情。
“對張巖來說,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就是劉小兵,所以劉小兵出了事,她可以豁出一切去查。”梁應物說:“要是她家樓下雜貨店的老太太出了事,她會這樣嗎?”
“當然不會。”
“那麼這說明她道德上有問題嗎?”
“當然……不會。”
“王隊不是也和你說,如果是你的私事,他就會幫這個忙。他這麼講,你也完全可以理解的吧。”
“嗯,但你到底想說什麼?痛痛快快說出來。”
“我想說的是親疏。如果一個醫生全心撲在工作上,只顧開刀救人,結果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