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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檢驗臺前,我開始給下一個抽血。
檢驗處的人,二十四小時不斷,分為三班。我這一班到下午五點就到點了,本來檢驗處的人都實行軍事化管制,每個人都有宿舍,但我是第一天報到,還沒分配給我。
回去的時候,看著街上變得空空蕩蕩,我心裡一陣陣地悽楚。說不上那是什麼,事不臨頭時總是很達觀地想,天塌下來壓的也不是我一個,可是真正碰到這種事時,每個人還是驚恐萬狀。
生命,畢竟還是最寶貴的。
路過一個正在大甩賣的小店前,我用幾乎白揀的價錢買了兩瓶酒。我想去看看局長,我貪杯的毛病,是跟局長學的。工作後,我一個人住,好久沒去他的住處了,可畢竟他是我的養父。
街上到處都在大甩賣,到處也一樣的賣多買少,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經開始絕望了吧。我有點不祥地聯想到沉船。記得局長在我小時候跟我講過一個故事,別的都記不得了,只記得他說赤字,船將沉時,船上的鼠會早於人感知,爭先恐後地逃命,即使是跳下水也在所不惜。那些扛著大包小包的人,也讓我聯想到那群老鼠。
局長的住宅在城西,那是一片高層人物的住宅,我在那時渡過了生命中最難受的十二年,整日忍受邊上那些趾高氣揚的大小人物們的眼神,也讓我過早地敏感。
門房還沒走,盤問了我許久,才讓我進院子。他一定不再記得,許多年前那個老是因為可笑的自尊而和一大群養尊處優的高幹子弟打架的少年了。他感到奇怪地也許只是居然有人送禮只送兩瓶酒吧。
局長住的也只是一幢公寓樓。要住獨門獨戶,他的級別也不夠,不過近二百平方的大房子,在寸土如金的時代,也不是是常人所能想象的。我按響了對講門鈴,可是沒人回答。
局長睡下了?
我看看樓上。他那間屋子的燈亮著,一定在啊。我又按了下門鈴。等了半天,卻聽得有人嗵嗵地跑下樓來,有個穿著風衣,戴著大帽子象做賊一樣的人走出來。當然,我不至於傻到真會以為那是個在平民公寓裡常見的“白闖”。大概,那是個為了早日得到出境證而來送禮的人吧,只不過,羞恥之心未泯。
他推開門,匆匆地走了,走過我身邊時似乎頓了頓,我沒在意。我拉住門,又按了下門鈴。儘管我有房門鑰匙,可禮貌總得有吧。
還是沒人回應。
我心中有了種不祥的預感。局長不是個顢頇的人,如果聽到了,早就該回答了。難道會……
我衝上了樓。
局長住在四樓。我在門上敲了敲,還是沒人回答。我摸出鑰匙,剛插進匙孔,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出事了!
門一開,象是證明我的預感,我看見局長倒在地上,胸口,是一灘鮮血。
我把酒放在地上,直奔過去,抱起他的頭,叫道:“出什麼事了?”
他的瞳孔已經擴散。似乎想說什麼,可是,什麼話也說不上來。
“誰,是誰幹的?”
我毫不羞恥地叫著。儘管我一向只當他是我的養育人,現在,卻覺得他的確是的我父親,是我的恩人。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知道,這一槍正中他的心臟,他幾乎是毫無痛苦地死去的,兇手一定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人,以我受過的那點半吊子軍事訓練,也看得出那人開槍時,手非常穩,一槍命中左胸。
忽然,邊上一間緊閉著門的屋內,發出了點響動。我的心頭一下燃起了怒火。我摸了摸褲腰上的火焰槍,儘管那並不是一把真槍,在射程內,也足以要人的命。
我走到門邊,握住門把手。門反鎖了,我扭了兩下,門沒開,退後幾步,猛地上前,一腳踹去。
門開了,隨著門開,一個面無人色的老婦人發出了尖叫。
那是局長叫的保姆。
我有點失望,忽然,門外已經擁進了兩個五大三粗的保安。
“什麼事?”一個保安道。
我剛想說,那個保姆尖叫著道:“他……他殺了先生!”
我吃了一驚,但馬上發現,我手上握著一把手槍,還一腳踢開了門,確實象個兇手,如果換個角度,我也會認為這麼個人是兇手。我剛想解釋,那兩個保安取出了警棍,道:“把槍放下!”
我遲疑了一個,一個保安猛地衝上前,一棍向我打來。我本能地用手一擋,只覺手腕處鑽心似地疼,可能他打斷了我的手腕了,火焰槍一下掉到地上。我左手剛握住被打的右手腕,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