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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屋裡,會不會是個死人呢?二寶說是她媽媽,可她媽媽早死了,生她時難產死的。
我走下樓,二寶還在起勁地玩著泥巴。那些坨泥巴被她又拍又打,不成個樣子。我喊了聲:“二寶。”她抬起頭,看著我,兩隻手還抓著泥,我說:“二寶,去鎮上要多少時間?”
她想了半天,說:“吃好飯去,回來吃飯。”
儘管語法不通,但我也知道,帶她去鎮上,一個下午是不夠的,除非能搭個車。可這兒的路也只是條走出來的小道。拖拉機也不過一輛。
我看了看柴房的門。門沒關,不知裡面那扇門開著沒有。我走到裡面,那扇門上掛了一把大鎖。看樣子,那天表舅是湊巧忘了鎖門吧,因為我那天見二寶出來時也沒鎖這扇門。
我彎下腰,從門縫裡向裡張了張。裡面依然繁花似錦,那些如火如荼的薔薇幾乎似是燃燒一樣在怒放。薔薇是種花期很長的植物,聽說在廣東、雲南那一帶,可以一年四季不斷。這院子裡的薔薇並沒有人照料,雖然長得很亂,卻也長得出奇得好。
我直起腰,一轉身,卻差點撞到二寶。她鬼鬼祟祟地站在我身後,兩手也髒得象泥捏的。這讓我又好氣又好笑,我說:“二寶,你去裡面,你爸爸知道麼?”
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誰知她的臉一下煞白,道:“不要!不要!不要告訴爸爸!”一邊喊著,一邊向後退去。她的反應太大了,讓我奇怪。
我說:“二寶,你告訴我那屋子裡有什麼,我就不告訴你爸爸。”
她看著我,呆了半晌,咬了咬嘴唇,才道:“那你不好告訴爸爸的。”我點點頭,說:“當然。”她伸出手來,道:“拉個鉤。”
她剛玩過泥巴,一隻手骯髒之極。但我的手指勾住她的手指時,只覺她的面板光滑柔膩。她的面相本來就很美,手形也很好看,只是頭髮蓬亂,手上也太髒了。這時卻看不出她是個弱智,我心中不由得一陣嘆息。
二寶拉了拉我的手指,大概斷定我不會說了,道:“裡面有餅。”
有餅?我不覺怔了怔,本來以為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這時不由大笑起來。二寶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笑,呆呆地看著我。
笑了半天,我突然想到,那個屋裡有餅的話,意味著什麼?
天很陰沉,氣溫並不太低,我的身上卻一陣發冷。
表舅一般是六點回來。五半,我燒好了飯菜,給二寶洗好手,等著表舅回來,只聽得表舅在大門口大聲叫著我的名字,說是大寶回家了。
大寶和我同歲,比我小几個月。聽表舅說,小時候我還和他打過架,可我一點也不記得了,連他的樣子也一點也沒印象。如果算一下,我和他也有二十來年沒見了吧。我走出灶間,表舅把鋤頭靠在牆角,他身後跟著一個人。黃昏了,天色很暗,有塊影壁擋著,更看清面目了。
我伸出手去,說:“大寶麼?”
他也伸過手來,說:“表哥啊,住得好麼?我生意忙,一直沒回來。”
他衣服很單薄吧,手也冰涼,我說:“沒吃飯吧,快去吃點,菜還熱的。”
我們圍著桌子坐好了。菜並不算好,我炒了點臘肉,一點蒜薹,再是點青菜湯,都是表舅從菜地裡拔來的,很新鮮,住了這些天,我的掌勺手藝大進,到底沒幾個人能這麼天天吃到離開泥土才十幾分鐘的菜的。
吃完了飯,表舅提著碗去井臺洗碗,讓二寶陪陪我。天色暗了,快到清明,雲厚厚地滿是雨意。大寶把腿擱在條凳上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我摸出一枝煙,他接過來,我打著了火機給他點著。他的臉色不太好,做生意也太辛苦吧。他抽了口煙,說:“表哥,沒什麼事,多住幾天再走吧。”
“住也有一禮拜了。大寶,你生意還好麼?”
“也就挑點雜貨賣賣,賺點辛苦銅鈿用用。”
“那你的貨扔那兒不要緊麼?”
他吐了長長一條煙柱,說:“不要緊的,跟那兒一個館子裡說好了,在他們柴房裡擱一擱。再說,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點騙騙小孩的玩意。生意難做啊,稅還重,你也知道的。你做什麼?”
我苦笑了一下。由於嚴重的神經衰弱,我早已辭去了工作,現在是坐吃山空了。但我沒有告訴他。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可沒見大寶,表舅說一大早他就走了,館子裡客多,東西不好放得太久的。我伸了伸懶腰,想著,在這個大院子裡,一切都象和現實脫節了,只有大寶還有點實在的氣息。他一走,這院子又籠罩著